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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掀起窗边的流苏帘子,透过缝隙,看到白夏走到了前方,轻声细语地安抚起拖车的龙凤,再往前看,云层里隐约有三道巨大的身影扑下,凶猛地袭向队伍最前方的修士。 危岚的眼睛缓缓亮起,多了一抹跃跃欲试的期待。 他把窗户上的流苏帘子掀开的更大了些,隐蔽地从车厢里往外窥探。 花轿前,白夏压制住了因为浊气而有些不安的龙凤,让略有颠簸的车厢稳定下来,她一只手落在凤凰赤红的翎羽上,安抚般地一下下顺着凤凰的纤长艳丽的羽毛,另一只手轻拍着龙的角。 她抬头看向前方,眸子里酝酿着雷霆般的怒火。 ——三只被浊气污染的雷鹰撕破云层,从高空而下,利爪如刃,轻易地在修士身上撕扯出一道道巨大的伤痕,鲜血从高空坠下,滴到了下方的冥渊里。 雷鹰飞行时卷来的气流里裹挟着厚重的浊气,前方护卫的修士怕沾上浊气,打斗间颇有些缩手缩脚的,导致迟迟无法解决袭击的雷鹰,被拖在了原地。 他们的视野无法穿透空中的暗色云层,也就看不到云层上方,成群结队逡巡的雷鹰群。 可白夏能看到。 她知道这三只扁毛畜生不过是鹰群用来试探敌人实力的弃子,若是不能以雷霆之势击退这三只雷鹰,鹰群就会认为这群人的实力不足为惧,悍然发起攻击。 鹰群无法对随行的修士造成太大的伤害,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若是稍有疏忽,漏了那么一两只过去,伤害到了车厢里那位脆弱的新娘子……那就问题大了。 不能任由他们继续磨蹭下去了…… 白夏眼中掠过一瞬戾气,对着龙凤俯首低语了一声,而后飞身上前,身形一闪,眨眼间就出现在队列前方,一身素雅的袍子已经变成了贴身的轻铠。 还不待袭击的雷鹰反应过来面前多了个人,白夏的手虚虚按在腰侧,手腕微抬,锐利的刀气毫无征兆地迸射而出,直接撕裂了一只雷鹰的翅膀。 剧痛之下,雷鹰的双翼疯狂地扇动起来,半空中的雾气被吹开,濛濛的一层罩在眼前,随行修士的注意力全都被暴走的雷鹰吸引走了,一时竟是没人注意到花轿那边的异常情况。 车厢里,瞥到白夏飞身离去,危岚眼底亮起,又耐心等待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直到看见三只雷鹰完全缠住了白夏,这才起身一把掀开花轿门口的布帘,打算跑路。 他探出身子,一只脚踩在车辕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拉车的凤凰就突然转身,温暖圆润的身子靠近,用劲把他往花轿里拱。 凤凰小声地叫着,有些着急地想把他撞回花轿里。 我又听不懂鸟语,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危岚眨眨眼,冷酷地把往他身上凑的凤凰脑袋推开,抿了下唇。 他猜得到凤凰在叫些什么,可他不想懂。 危岚将漂亮的小凤凰推到一边后,一只手抓住柱子,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 ——下面是浑浊幽暗的液体构成的巨大湖泊,看着是暗色的,却意外的清澈见底,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鱼虾,也没有蒲草水藻等水生植物,湖面平静得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通向不知名的黑暗深渊。 这座湖泊就是冥渊。 因为之前有修士的鲜血滴落到湖泊里,冥渊像是被唤醒了一样,往上喷吐着厚重的白灰色雾气,眨眼间就扩散到了半空中,遮挡住视野。 看到这样的高度,危岚本能地倒吸了一口气,手里下意识握紧,有一瞬泛起了因为身处高空带来的惊惧感。 要……跳下去么? 危岚咬紧了下唇,心里泛起本能的犹豫和恐惧。 前一世,因为某个人的死亡,他曾经调查过冥渊。 他知道,眼前看似是平静的湖泊并非真的是水,而是浊气汇聚而成的一层屏障,而在这层阻拦了修士的屏障之下,则是另一个独特的世界。 湖泊下方是绵延幽深的地窟,那里生活着不愿归顺于陆鸣巳的一些人,有魔修也有凡人,还有各种猛兽妖物。 危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立即抬头看向前方。 他看到白夏已经轻松解决掉了第二只雷鹰,对上了第三只雷鹰,若是不动作快一点,白夏马上就要解决完敌人回返了。 白夏下手狠辣,隐约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回头冷冷地看了危岚一眼。 那一眼如若冰霜,让危岚瞬间从头寒到脚,险些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他面色发白,看向白夏的目光满是痛苦。 ——白夏不记得他了……而没有那百年间记忆的白夏,是不会选择帮助他的。 容不得他继续犹豫了! 危岚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推开了往他身上挤的小凤凰,无视了小家伙的纠缠,身手灵巧地爬到了花轿顶上。 他如履薄冰地站在花轿顶上,带着浊气的风吹起他嫁衣的下摆,之前怎么都解不开的盘扣,突然崩断了两个,原本贴身的嫁衣下摆突然在半空中摇曳散开,围拢着中央的人,像是一朵绽放在深渊中的玫瑰。 在灰黑为主色调的冥渊上空,那道赤红色的身影鲜明得像是盛夏夜晚的焰火,轻易地穿透了逐渐变得浓厚的迷雾。 是让只能从水镜里遥遥凝望着这边的陆鸣巳,一眼看到的明艳和灼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