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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高楼的阴影里飞出一只半人高,三只眼的猎鹰妖兽,那只鹰低空飞翔,很快就找到了还在巷子里奔跑的危岚,羽翼一扇骤然俯冲下去。 尖叫声响起,猎鹰再次起身时,爪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人手脚都软趴趴的垂着,像是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刀疤男人又吹了声口哨,哈哈大笑道:“干得漂亮,宝贝儿!” 因为异常的声响而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的人们闻声看了过去,待看清了刀疤男人的脸之后,又都默默地缩了回去。 ——刀疤男是专门给夙渊阁做皮rou生意的地方“进货”的人,像今天这样的事,在潜龙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时有发生,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潜龙城的住民都极为识时务,知道什么事是他们不该插手的。 猎鹰从天而降,将手里提着的人扔下,那人在地上滚了两拳,落到了刀疤男人面前。 刀疤男蹲下,先是摘了危岚的斗篷,而后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揭开了那张藤蔓编织的面具。 “嘶,长得可够好看的,这要是送过去,得是楼里下一个头牌吧?……就是我怎么觉得,这张脸怪眼熟的?” 刀疤男人摸着下巴,蹲在那里想了半天,都没想出熟悉感的原因,最后索性不去管它,拎起昏迷过去的危岚,离开了这里。 光线晦暗,没人看到危岚的背后有一抹绿色诡异地一闪而过。 * 危岚与陆鸣巳又在冥渊里走了半天的路,终于,越来越茂盛的植物在一块下陷的地坑周围诡异的消失,地坑周围涌出的地下水将这里变成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小池塘。 因为周围没有提灯藓生长,水面下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更诡异的是,随着靠近水塘,原本浑厚得让陆鸣巳宛如行走在刀山上的浊气又慢慢变淡,等到了池塘附近,更是趋近于无。 陆鸣巳舒坦地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看向站在光与暗的分界处的危岚,语气轻松:“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 危岚站在光芒的边缘,身后就是纯粹的黑暗,他抬起头来,面色复杂地看向陆鸣巳,慢慢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离开吧,陆鸣巳,别再追着我不放了。” 陆鸣巳哑然失笑,脚步微动,最后还是没有上前。 他想要靠近危岚,想要拥抱他,想要揉着他的脑袋,宠溺地说他真是一个笨蛋……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心软。 可他不能,因为危岚身上那个限制着他们二人靠近的“诅咒”。 他舍不得见危岚痛苦的样子。 陆鸣巳没说什么,心底却下定决心,无论让危岚不能碰触他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都一定会找到办法,将它从危岚身体里取出来! 他是真的很想抱一抱危岚。 抱一抱他的夫人…… 看清了陆鸣巳的表情,危岚原本还残留着些许不忍的表情又一次冷漠下来,声音也同样冰冷:“陆鸣巳,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自作多情的嘴脸……你既然愿意跟着,那便跟着吧。” 说完,也不给陆鸣巳反应的机会,他直接后退了一步,踏进了黑暗里。 借着光影转换一瞬间的遮挡,危岚眸中有一瞬的朦胧,泄露了心底的几分波澜。 他有些生气。 想甩陆鸣巳一巴掌的那种生气。 自以为是的陆鸣巳,根本不清楚他心底有过怎样的挣扎,不清楚他为了做出这个决定,要背负上什么样的不安。 他不想做那个害得天下大乱的罪人。 可陆鸣巳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逼他走他不想走、又不得不走的路,还为他因此而产生的痛苦、犹疑以及挣扎,感到沾沾自喜。 通通当做是他爱他的证明。 他的眼睛里,永远只看得到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陆鸣巳永远都是这样。 他替他考虑了很多很多很多,为此,一退再退,牺牲掉了自己可以牺牲的所有…… ——族人、理想、自由、尊严。 因为最初,他是爱他的,所以他从来不曾抱怨、谴责,而是默默承担下了一切苦痛。 可为什么,一定要他去牺牲呢?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牺牲呢? 为什么……陆鸣巳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一下呢? “混蛋!”危岚咬着下唇,眼底有些氤氲,低低地骂了一声。 “岚岚,你说什么?” 这片黑暗好像自成空间,陆鸣巳晚了一步,没能听清危岚的话语,只能凭借危岚还在颤抖的唇,猜到他刚刚说话了。 ——他身上亮起了荧白色的灵光,不刺眼,却让这片黑暗中,第一次有了光。 危岚没理他,抬起头来,继续迈步向前,脸上没了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走到水塘边,然后站定转身,回头看向陆鸣巳。 既然陆鸣巳非要求死,他也不介意给他个痛快! 危岚歪了下头,脸上的冷漠轰然破碎,他唇角微勾,眉梢挑起,笑得冶艳而危险,却又明丽不可方物,让注视着他的人突然忘记了呼吸。 他挑衅地抬起下巴,冲陆鸣巳命令道:“过来。” 像个傲慢又刻毒的女皇,让人明明知道他有毒,却又忍不住心生喜悦,想要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