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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危岚冰冷刺人的目光犹在他眼前浮现,他指尖抽动了一下,最终狠狠握紧,闭上了双眼。 ——既然不忍目睹……那就不看。 可就算不去看了,收敛了神识,紧紧锁定在身体里,之前的画面依旧在黑暗中自动演化,下一幕或是岚岚被拧断了脖子,或是被撕开了胸膛…… 一幕幕,皆是危岚惨死在他面前的可能,陆鸣巳要拼命克制自己,才能控制自己不动,即便已经如此努力了,可身体依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想要上前,想要撕碎对危岚有恶意的所有生物……而后,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危岚是他的所有物,怎容别人伤害? 可他答应了危岚的,说什么都不能打破约定,他必须,必须多信任他一点。 陆鸣巳咬紧了后槽牙,暴躁的灵力在身体里涌动,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索性用无形剑气把自己捆了起来。 ——危岚不让他用剑气帮忙,那他捆自己总可以吧? 危岚亲眼看到陆鸣巳几番挣扎想要出手,最终却是彻底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这让他有些意外…… 掌控欲那么强的陆鸣巳,居然会真的放任自己来面对这个魔修。 危岚心底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前一世,如果他没有那么体谅陆鸣巳,早早地就竖起自己的棱角,磨合出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他们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危岚垂下眼眸,与眼前的一双猩红的眸子对上视线,他看到了对方眼里对鲜血的渴望,和即将完成杀戮的亢奋,却不屑一顾。 魔修锐利的指甲轻易撕裂了眼前白皙而脆弱的脖颈,可令他疑惑的是,那道巨大的伤口里却没有鲜血流出…… 魔修愣了一下。 而就是这转瞬的呆滞,夺取了他的性命。 危岚面无表情地按住了魔修的脑袋,用力地往下一按! 噗呲一声,从地面钻出的藤矛贯穿了魔修的心脏,粉碎了他的紫府,还有紫府里的元婴。 魔修倒下,头颅翻折向后方,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撕裂的并非是眼前瘦削青年的脖颈,而是模拟成肤色的一根拟态藤条。 那根被撕裂开的藤条蠕动着把自己拼凑在一起,变回了属于自身的暗蓝色,顺着危岚的脚攀爬上身躯,和那身墨蓝色的衣服几乎融为一体,不辨彼此。 藤条凑到危岚面颊旁边,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危岚用指尖与那根藤条对着点了两下,那根藤条晃了晃身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它顺着地面一路回缩,很快就把自己重新挂到了天梧树上面。 回到南疆后,危岚cao纵植物不再需要像之前一样,总是要划开手腕喂血了。 陆鸣巳耳尖动了动,捕捉到了身体倒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他下意识睁开眼,看见了正拿帕子擦着手的危岚。 那人神色一派的轻松淡然,专注而认真地用帕子擦着手指,一身墨蓝色的袍子坠在脚边,因之前被藤蔓扯了一下,露出了一截明显的锁骨,还残留着藤蔓攀爬留下的淡淡红痕。 他太过平静,身上不染纤尘,魔修挣扎了半天,一滴血都没有沾到他身上,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跟人搏斗了一场,而像是刚刚睡了午觉醒来,身上有一种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慵懒随意。 陆鸣巳喉结上下滚动,唇角下意识弯起一个放松的笑,情不自禁地唤道:“岚岚……” 危岚将刚刚碰触到魔修的指尖一根根擦干净,直到确定再没有半点气息残留,他才施施然地收起了手帕,抬起眼眸,看着陆鸣巳,用一种略有些夸张的捧读口吻说:“不容易,明辉仙君竟然能忍住出手的冲动,没有大包大揽,把我身周所有可能威胁到我性命的生物都提前解决了,值得表扬。” 陆鸣巳:“……” 他虽然确实有这样想过,可是真的被人说出来,就总有一种公开处刑的不适感。 他别扭地转了一下头,又立刻转过去看着危岚,微微昂起下巴,眼底愉悦暗藏,有些达成目标的自满:“岚岚,你看……我答应了你的事,我做到了,我可以继续追求你了吧?” 陆鸣巳想要靠近危岚,刚迈出一步,危岚立刻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用一种警告的视线把人钉在了原地。 陆鸣巳有些无奈,却还是听话地没再靠近。 危岚歪头想了一下,看着陆鸣巳略有自得的神情,不知怎么,又有点不愿意见他这么高兴了。 他沉吟了一下,慢悠悠地说:“做到了,但没有完全做到。” 陆鸣巳:“?” 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住,顿了一下,才有些不能理解地问:“……什么?” “我刚刚说的是,一旦你胆敢动用灵力,那我就当你出手了……”危岚掀起眼皮,清凌凌的眸光安静地看着他,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你刚刚动用灵力了,对吧?” 陆鸣巳咬了下牙,不想承认自己刚刚的丢人cao作,试图蒙混过关:“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对那个魔修出手。” 危岚眨眨眼,“确实,所以我才说做到了,但你还是动用灵力了,对吧?” 陆鸣巳今天一天再三被他打击,一向矜贵的风度早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去了,他有些崩溃,小声咆哮:“我捆我自己也不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