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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的喊声经久不息,梁行野在场上站了片刻,朝裁判摆了摆手,边走边摘拳击手套,下了场。 池宁眼里对暴力的恐惧慢慢化作对力量的渴望与崇拜,一动不动呆站着,纪宣以为他吓傻了,连忙补救:“梁行野也就今天凶了一点,没什么好怕的。” 他拉着池宁穿过欢呼的人群,“我带你去找他。” 观众都站起来了,他们穿梭得很艰难,纪宣不时回头观察池宁的表情,想了想,在角落处停下,问池宁:“你是不是吓傻了?” 池宁回神,“没有。” “你真不用怕,只是爱好而已,梁行野没暴力倾向,”纪宣思索片刻,又说,“梁行野和正常人不一样,一般人发泄完很快能平复心情,他打完拳之后,会有一个情绪最低点,得第二天才好。” “你信不信,就算你在他情绪最低点无理取闹,提各种要求,他也会满足你。” 池宁望着纪宣,很认真地说:“我没有怕梁行野,他很厉害。” 比赛结束了,不少人往外涌,挤得池宁往后退了几步,纪宣拉了他一把,拽着他逆行前往拳击手的休息室。 休息室装修得富丽堂皇,足以跟宫殿相比,保镖鱼贯而入,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在众人簇拥下走进来,坐到了梁行野身侧。 梁行野已经换上了西装,没系领带,随意地搭着,他半垂着眼,呼吸很重,身上还在冒汗,胸前的衬衫湿了大半。男人给他倒了杯香气四溢的龙井,笑着说:“梁总今儿个状态不错。” “还行。”梁行野交叠双腿,随意地斜靠扶手。 男人眼神落到他西装上,揶揄道:“这西装革履的,看着不像练过拳击的,倒像个正经人。” 梁行野举杯跟他碰了碰,“你这副斯文模样,看着不像搅弄风云的大人物,更像个正经人。” 男人无奈耸肩,“爹妈给的长相,天生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保镖大步走到男人面前,半弯下腰,神色毕恭毕敬,“良哥,外面来了两个人,说要找梁总。” “让他们进来吧。”男人转向梁行野,“是你那个朋友,叫纪什么的。” 纪宣,这都几点了,他来这干什么?梁行野微抬起头,看着门口,随后和池宁对上了视线。 池宁远远看见了梁行野,也看见了沿着大门站成两列的保镖,个个将近两米,雄猛有力,他一路小跑,跑到梁行野旁边,纪宣紧跟在他身后,和拳击场老板打了个招呼,男人笑着回应了声。 梁行野皱起眉,问纪宣:“怎么带池宁来这?” “池宁想来找你,我就带他来了。” 男人漫不经心扫视池宁,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精致讲究,眼睛跟小鹿似的,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富家小公子,他笑着问:“梁总,这位是?” “家里一个小朋友。” 男人站起身,向池宁伸出手,“幸会。” 池宁便和他握了握手,梁行野看了眼挂钟,也站起身,对男人说:“我们仨先走,下次再过来。” “我让人送送你们。” “不用,”梁行野系好领带,“走了。” 男人抬手,笑着说:“路上小心。” 休息室外有一段冗长的走道,脚步声踢踏响着,谁都没有说话。梁行野腿长,始终领先他们一步距离,池宁想起纪宣说的情绪最低点,从梁行野的背影中,莫名看出了一股寂寥的味道。 到了一楼,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此时正电闪雷鸣,烂尾楼前积起不少水洼,雨滴坠入水面,溅起硕大的气泡和涟漪,冷风夹杂着水汽扑到池宁身上,他连忙往后退。 纪宣吐槽道:“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变天了……” 梁行野问他:“你车停在哪里?” “巷子口,担心不好倒车,就走过来了,早知道会下雨,直接停门口了。” 有几个保镖拿着黑伞大步匆匆过来,在他们旁边站定,领头那个对梁行野说:“梁总,我送您一程。” 稍矮一点的保镖撑伞护着纪宣出了楼,两人只走了几步,小腿就湿透了,并且有向上蔓延的趋势。池宁又往后退了点,他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和遍布四处的水洼,心里开始着急。 保镖撑起了伞,池宁抓着被风吹散的头发,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想等雨停,你不用管我。” 梁行野转过身,吩咐保镖:“去换把最大的伞。” 保镖忙不迭离开了。 雨势如瀑,几个小水洼连在一起,汇聚成大水洼,在灯光下泛着白光,几束枯黄的野草被雨压弯了腰,紧贴着地面。 地上能落脚的地方多,但腿肯定会被雨打湿,再大的伞也不顶用,池宁心里的担忧更甚,眼看保镖拿着伞过来了,他正想着怎么拒绝,梁行野突然走到了他面前,弯下腰抱他。 “搂着我脖子,”梁行野握住池宁的大腿,面对面腾空抱起他,低声说,“腿藏到我西装下面。” 等池宁反应过来,他的腿已经卡在梁行野腰上了,梁行野没扣西装扣子,池宁一手搂他脖子,一手扯出压着的外套,遮住双腿,外套太短遮不住,膝盖顶到了下摆,小腿依旧露在外面。但梁行野高,地面上的水溅不上来,伞也足够大,遮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梁行野抱着池宁离开烂尾楼,踏出去那刻,察觉水汽骤升,池宁下意识缩了一下,梁行野看向一旁的保镖,“伞撑稳当点,别淋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