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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凌晨,思夏还没有睡着,大概是和他一样,心里也不好受。 他那么想着,心中的郁闷轻了几分,心弦也得到了放松。放松下来的他很快便敌不过疲惫,沉沉入睡。 也不知休眠了多久,再睁眼时,映入丁一尧眼帘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下巴,还有一双垂着的眸子,墨绿色深得有些发黑,因为垂着不知在看什么,抑或只是在想心事,所以对方并没看见他睁眼。 抱着水灯的手动了动手指,他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分裂开来,置于一冷一热两个世界:上半截身体都阴阴凉凉的,大腿以下却快要被烤熟。 这时再看临窗而坐的思夏,整个人坐在座位的一半位置,纤细的身板挺得笔笔直,他才恍然有所悟——对方是在为他遮光。 心里一软,昨夜的不快在此刻忽而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他怀疑自己其实是一直拥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只是那东西一直潜藏在某个角落里,行迹弱得只剩一点暗示都不算的影子。 “思思……”他一张口,声音哑得自己听都费劲,用力清了两下嗓子,对方终于把一双眼睛抬了起来,看了他一眼,好似是要说什么,车却在此刻到站了。 他一直等着思夏开口说话,不成想,跨进公学大门没多久,思夏便朝他道:“你回宿舍休息吧,我也先回研究所了。” 在丁一尧心里,双方早已和解,所以他满以为对方会随自己一道回宿舍,他还准备好要将床让出来给思夏休息。 所以思夏这句话让他直接懵在了原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张开嘴,愣愣地看着周思夏骑上自行车,及至对方把轮子踩动起来,他才想起要开口挽留:“思思,你的水灯还在我这儿,你要不要……拿……走。” 可是他说完整句话时,思夏已经骑出很远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思夏听清没有,因为思夏骑得很快,像是在逃离某种烦恼,也许耳旁的风声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 也或许,那就是在拒绝和他进一步接触。 是的。就是这样。当时他还天真地没有发觉,因为思夏还是继续给他补课,日常和他一起吃午餐,聊天,在他生日的时候陪他去酒吧喝酒,给他买了礼物。 他沉浸在思夏对他独一份的温柔里,以至于精神上受了感情的麻痹,忽略了很多东西。 比如思夏越来越少留宿他宿舍,比如思夏聊天软件在线的时间越来越短,比如思夏总是在离开宿舍楼后迅速消失,比如思夏生日的时候拒绝了他的庆祝提议…… 直到后来,思夏说,他现在的成绩已经不需要自己每天留下来补课。他才如梦方醒。 自己爱慕的少年就像一把细洁的白沙,他小心翼翼地将之捧在胸前,一路带这捧沙看五彩缤纷的世界,然而他每走一步,风就会掠掉几粒沙。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东风已经将白沙裹挟向了遥不可及之处,他的手中只剩下一片白色的微末。 丁一尧想到这里,猛然睁眼,脸上露出了被夺所爱的悲愤:对啊,那捧白沙原来是属于自己的,是风纠缠不休,硬生生将它吹拂走的,不然它现在还应该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里! 思夏跟洛璨结束了一个漫长而甜美的吻后,发觉自己手里的棉花糖已经被风吹得七歪八倒了,而且部分已经萎缩,从胖兔子变成了一支马上要折的棒槌,于是思夏连忙和洛璨将它分而食之,生怕再过一会儿它要化成一根针。 看完夜景,两人原路返回,把寄存的东西取出来,洛璨让思夏拎着个又小又轻的礼品袋,自己背着大狗和稍沉些的什物,又沿途搜罗了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及至到了山脚下,他将部分先前遗漏的暧昧双人项目和思夏玩了一遍。 等到两人皆尽了兴,时间也不大早了,天空还下起了零零碎碎的雨,不大,可是气温明显更低了,思夏还没走到车库里,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洛璨赶紧把人一个打横抱起来,快步朝车库走去,分分钟把人塞到了车内,还从车中摸出两个暖宝宝搓热了递过去。 车里渐渐升腾的暖意和手中的一小捧热量使思夏冷得麻木僵硬的状态得到了改变。手脚都暖和了,肌rou里封锢的酸疼就慢慢钻了出来,同时涌上来的还有疲惫。他的精神力在玩乐中被耗了个精光,如今就很难抵挡瞌睡虫的侵扰,眼睛越睁越小。 洛璨把车开出去一段,看他头一点一点地要往胸口处低,就给他捞了一只颈枕戴上,柔声提议道:“要不然今晚到新家睡一觉吧?那边比公学离这儿近一点。” 其实就近找家酒店开房住一晚也是可以的,不过,万一洛尹川哪天心血来潮要查他个人记录,他找不到理由圆谎可就糟了。再者,酒店的房间总不如自己家来的舒服干净。他的家是崭新的,没有地方比那儿更卫生洁净了。 思夏听了这话,好像是清醒了一点,张开眼睛思索片刻,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起眼睛接着睡了。 洛璨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红帽,觉得他有红有白的面孔看起来十分乖巧稚嫩,让他这只狼外婆忍不住想要过去咬一口——不过最终没咬,因为舍不得吵醒小红帽。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洛璨很妥当地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个位置很偏的小区,不过因为临近使馆,治安反倒很好。这里的房子户型还算不错,基本都是小复式,房价对他而言也不算很贵,而周边为数不多的邻居,近半都是有点小钱,又喜欢过清净日子的低调人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