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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听了个开头,栾子钰就冷笑着侧头瞧了眼面无表情的右侍郎,黑黢黢的双眸一言不发的盯着人看,直把人看得背后毛毛的。 出手之人的身份一点也不难猜,他才转到了吏部,就担起了任命官员的重任,还改了以往选用闲置进士、举人的政策,让人入京考核,且由小皇帝连同吏部尚书、内阁阁老一同出了三道考题,可谓是断人后路。 就这样浪,不出事才怪。 黑眸闪过一丝算计,他们既要动手,不如自己再送一程,就当全了这些人辛苦做戏的苦劳。 说起来能当官的都是人精,新来的这个知道小皇帝最不耐烦那些辞藻华丽,内容空洞的话,改了自己的习惯,尽量精简,又想了用说故事的方式,哄着小皇帝听他的话,真是用心啊。 兴顺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个朝堂新人是要弹劾官员,多少有了点兴趣,便坐直了身子听人说话,前头还津津有味的听着,到了后头,神情就不对了。 这不是在弹劾子钰吗?! 一双虎目立马盯着颜旭,见他也是紧锁眉头,一是放心他不曾背叛,二是气恼他没给子钰管住朝堂的口舌。 都察院的言官虽然觉得这话真有可能是栾子钰自己说的,但还是没有站出来表态,不光光是因为未来顶头上司颜旭,更多的是他们从这么多次的交战来看,栾子钰性格极差,做人却是好的。 能把栾子钰气得口不择言,肯定是那些聚在状元楼里的进士、举人说了什么胡话,又或者是栾子钰的差事碍了那些人的眼,这才有了今日的弹劾。 御史们心中自有一杆秤在,栾子钰做出的贡献他们看在眼里,任命官员那么方便拉帮结派的一件差事,栾子钰都没表现出一丝拉拢人的意思,可见是个君子。 朝中短暂的平静让出头鸟,和吏部右侍郎心内慌乱,这些平日蹦跶的比谁都要厉害的言官们,怎么今日各个都成了哑巴,明摆着的大好机会,却视若无睹。 “子钰,你可有话要说?”兴顺亲口问话,摆明了是要给栾子钰站台的态度,让吏部右侍郎的心狠狠地凉了下去。 站在他身旁的栾子钰出列行礼,声线委屈,“陛下臣认罪,但臣不是无故如此,那个从山东来的什么赵公子说臣是兔儿爷,满嘴的污.言.秽.语,没有半点规矩。臣一时气不过,这才说了那些话。” 右侍郎明显看见部分对栾子钰有所不满的言官一下变了神情,他知道,这回的事儿败了。 耿直的御史们自然看不惯性格散漫又蔫坏的栾子钰,更别说他还拉着一个男人过日子,要是批斗他性格上的缺点,他们能同仇敌忾的说上一天一夜,可这不代表他们不认可栾子钰。 君子之道,和而不同。 蔡万两党的轰然倒塌,栾子钰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他们不清楚,但也知道这事和栾子钰绝对存在必然的联系,一个真心实意为民为国的官员,就算性格不好,那也是可以忍受的。 当然,如果能通过语言的力量,让栾子钰幡然醒悟,明白什么才是正道,那也是极好的。 所以,这些连官场的门槛都没完全踏进来的小崽子,是哪来的勇气,去说一个朝廷命官! 第100章 入朝为官一载有余,这还是第一次被御史言官们维护,别说,这感觉还行。 因栾子钰站在相对靠前的位置,垂着脑袋的样子,像极了被人欺负的连毛都掉了一地的狐狸崽。 就这委屈的模样,直把文官心里jian诈狡猾,离经叛道,不尊天地阴阳的混账形象掩盖了几分。 细琢磨,到底还是个未曾及冠的孩子呢,要不是身边没个长辈,也不会被宁仇骗到家去。 如今宁仇去打仗了,他留在京里头cao心官员任免的事,还要被一些所谓的官宦子弟欺负,真是可怜。 率先补完空缺的都察院,在别的方面不说,就这一腔热血,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栾子钰作为推荐他们的人,丝毫不怀疑他们的人品,开场第一刀,就这么落在了山东赵氏的头上。 兴顺本就护短,没听他们说几句话,就沉声道:“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能教出一个满口荒唐言的儿子,这山东巡抚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官,朕今命锦衣卫指挥使彻查赵氏一族可有违法乱纪之事,限期一月。” “皇上英明!”朝臣跪服。 “适才弹劾子钰的那个,连事情原委都不曾得知,便在朝堂之上,众位肱骨大臣面前胡言乱语,实在不堪为官。” 新晋小官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兴顺便直接用眼神示意殿内侍卫一左一右的压住了人,还堵住了他的嘴,“除了他的官职,永不录用!” 吏部右侍郎背如针扎,神情上依旧保持着不动如山的态度,仿佛今天的这场闹剧和他半点关系没有,散朝之后甚至能跟着同僚的脚步,一道安慰了栾子钰两句不咸不淡的话。 “你故意的。” 栾子钰转头看向从后头快步赶来的颜旭,嘴角扬起的笑还没全露出来,就被堵了回去,泄气道:“你就不能温柔点吗?我才被人说了那些话欸。” 颜旭从不惯他的装模作样,冷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今天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下朝的人群熙熙攘攘,用青花石板铺就的广场上点缀这朱红、湛青等颜色,若是从高处俯视,大概只能看见他们的颜.色,而分不清谁是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