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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幸炽还在这里。 陆执锐出声打断了他。 “那个人是个什么东西,也能欺负到你头上来?”陆执锐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胆子这么小,是吧?” 他看着幸炽独自坐在那儿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站起身,大步走了过来。 但是,他生着气,却拉不下面子抱住他。他站在幸炽面前,反而手足无措起来,最后俯下身,单手撑在了幸炽头侧的沙发上。 这样对幸炽来说极具压迫感的动作,反而让陆执锐感觉到了安心。 就像是终于把自己想保护的人,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了一样。 陆执锐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满心里心疼的话,也终于说得出口了。 “我陆执锐的人在外面受这样的欺负,丢的就是我陆执锐的脸。”他说。“别再有下次了。” 他说得咬牙切齿。 他话说得狠,就是要让幸炽清楚,以后碰到什么麻烦,就来找他。非要自己解决,简直是个傻瓜。 但是他面前的幸炽却好像愣住了。 陆执锐知道他喝多了酒,这会儿温热的气息带着酒气,轻轻地落在了陆执锐脸上。 他反而多了些耐心,能让幸炽好好地反应一下他刚才说的话。 半天之后,幸炽终于开口了。 他看到幸炽笑了。 虽然是笑,但是却十足地不对劲,看起来有点惨淡,像是很累了一样。 “不会有下次了,陆先生。”幸炽说。 陆执锐紧张的心脏终于要放松下来一些。 “我们分手吧,陆先生。” 他听到幸炽接着说。 “我以后也不想再丢您的脸了。” 第65章 幸炽在说什么? 陆执锐定定地看着他, 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幸炽,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来,过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他的嗓音哑的吓人。 “我说, 我们分……” “你喝多了, 我懒得和你计较。” 陆执锐声音低沉, 打断了他。 —— 幸炽的确喝了不少酒,但是他知道,他现在虽然很迟钝,但是脑子是清楚的。 可能是今天晚上这样突然的变故,让他感觉实在太累了,也可能是酒精上头, 让他终于把一直想说的话、想做的事终于说出来了。 陆执锐没说错。他今天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的确是在丢陆执锐的脸。他在陆执锐身边一天, 那陆执锐的标签就会在他身上停留一天。 就连今天的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是陆执锐的人。陆执锐和他起了冲突, 他惹不起陆执锐, 但幸炽对他来说,却是个可以发泄怨气、报复陆执锐的工具。 而他呢, 说到底,也不过是谢公子不在时, 陆执锐暂时作为替代的赝品罢了。 幸炽从没觉得这么累过,这么迫切地想结束。 听到陆执锐那样说,幸炽停了停, 抬起头来, 认真地看向陆执锐。 “我很清醒, 陆先生。”他说。 陆执锐的表情很可怕。 他的脸沉在黑暗里, 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笼罩在幸炽的头顶。他的目光锐利又冰冷, 带着一种被冒犯之后的诧异和怒火,神色也紧绷着,像只匍匐在幸炽面前的野兽。 但是幸炽心里居然一阵轻松,连平时的紧张和害怕都消失了。 因为他说出这句话后,就再也不用仰仗面前的这个人了。 他不用再站在不平等的位置上,等着对方的给予;哪怕那些给予他并不想要。他也不用再时时揣测对方的喜怒哀乐,谨小慎微地哄他高兴。也不用时时装出一副乖巧单纯的样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要装作开心。 全都不重要了。 幸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一点也不怕陆执锐的报复。 他静静地对着陆执锐那双凶狠的眼睛。 许久之后,陆执锐咬着牙,又开口了。 “你再说一遍。”他说。 幸炽垂下眼。 “这么说,似乎的确很冒犯陆先生。您对我很好,这些年要不是您……” “我不想听废话。”陆执锐说。 幸炽顿了顿。 的确,陆执锐的时间向来很宝贵。 “我不想再给您添麻烦了。”他说。 接下来,就是死一样的沉默。 被酒精麻痹的人总会难以准确地感受时间的流逝。幸炽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很长时间,也可能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陆执锐撑着沙发靠背,站起身,一把扯过了自己搭在旁边的外套,大步走了。 门在不远处狠狠地关上。这里隔音很好,幸炽甚至听不到陆执锐离开的声音。 他静静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闭上眼,靠回了沙发上。 猛然获得的自由,总会带着一些让人不太适应的冷。 —— 陆执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管家迎上来想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但陆执锐目不斜视,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单手握着外套,自己上楼去了。 陆执锐从他身边路过时,还带起了一阵凉风,一看就是从外头带进来的。 管家抬头看着陆执锐的背影,有点意外。 先生从没有生过这样大的气,甚至好像连外套都忘了穿。十二月的海城,外头的风冷得刺骨,先生就这么拿着外套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