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当老师 第35节

    这里路线已经开发成形, 既有上山的公路，也有铺好了石阶的小径, 当天气温不高，山中初夏凉爽的风吹过来，体感十分舒适, 而且山并不陡峭, 几乎没有什么难度。

    他们一行八个人，三对情侣, 还剩下林舒月跟贺天市两个人落单。

    不知道是山路太容易走了还是怎么着，杜明霞的男友索性建议：“要不我们背她们爬山吧。”

    贺天市冷哼道：“你们倒好, 一人一个媳妇有得背。”

    “贺老师你也可以背啊，背林老师, 我们来比赛, 看谁最先到达那座凉亭。”

    这馊主意, 林舒月一听满头的黑线。

    “别别别, 你们自己玩吧。”林舒月表示拒绝。

    谢佳华也在一旁撮合着：“别呀，一起玩吧，反正男同胞出力，女同胞享福。”

    林舒月眉心都拧在了一起：“这多不好……”

    杨老师的女朋友小玲是个小巧玲珑的女生，笑嘻嘻地说：“林老师，这有什么不好，我恨不得包里再放点儿什么加一下重量，考验考验他才好。”

    杨老师：“那我估计会累断腰。”

    众人听全都哄笑起来，林舒月还是闷声摇头，好不容易渡过了这个容易萌生感情的春天，现在又来个亲密接触，很危险的……

    却见贺天市朝她扬了扬笑脸：“怎么，林老师是怕我背不动你？”

    杜明霞劝道：“哎呀别墨迹了，赶紧的，输了的这组要请客吃明天的早餐的。”

    其他三组情侣马上行动起来，贺老师蹲下了身，没有说话，只示意林舒月上来。

    林舒月心里像压着一个秤砣，十分沉重，半推半就地最终还是上了他的背。

    虽然他们是最后一个出发的，但贺天市是体育老师，身体素质远超那三个男人，行了一段上坡路就轻松超过了他们。

    林舒月稳稳地趴在贺天市的背上，两只手垂在他胸前，心跳有些乱，蓦然想起了当年被陈嘉垣背着上山的情景。

    情景再现，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纵然小玲大概只有八十来斤，但杨老师还是走了几分钟便累得气喘吁吁，最后索性放下了女友，连连摆手，对着前方的人喊道：“不行了，我先认输。”

    贺天市停下脚步，回看了他们一眼。

    “呵——太弱了。”贺天市摇摇头，继续朝着凉亭前进，只是步子慢了下来。

    “没想到，你这么轻松。”林舒月在他的背上说道。

    他笑了笑：“总觉得你不重，倒像个初中女生。”

    “这话说得，你背过我们学校的女生啊？”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低地答：“没有。”

    林舒月觉得他有些奇怪，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男老师背女学生的事说出去毕竟影响不好，于是没有再深究。

    很快到达凉亭处，贺天市将她放了下来，林舒月落了地，搭着他肩膀的手顺势滑下，两个人相对着笑了笑，眼神一对上，林舒月就迅速别过脸，转移了视线，说：“他们真的好弱啊，弱得跟小鸡子似的。”

    这话是1996年《打工奇遇》里赵丽蓉奶奶的台词，贺天市笑着说：“你喜欢看小品啊？”

    “还行……”现在没啥娱乐，只能看电视，电视里经常放一些经典的小品相声，林舒月有时候顺口学两句金句。

    总算，已经放弃的杨老师走了过来，还有谢佳华他们，听到杨老师自动认输后，也在半路上下了背走过来。

    杜明霞提醒：“杨老师，记得明天的早餐，你们包了，我要加煎蛋！”

    贺老师直摇头：“你们都走过来，弄半天就我一个老实人啊？”

    “谁能跟你比啊，你是体育老师！”

    ……

    *

    下山后在一个农庄吃饭，大家都饿极了，风卷残云，吃嘛嘛香。

    贺老师吃饭速度一向比较快，他吃完之后起身去了外面，大家全都累得不想动，坐着慢慢吃。

    林舒月吃罢饭，觉得农庄附近景色还不错，也去外面转了转。

    农庄旁边有几棵很高的老李子树，李子青青的正在树枝上挂着，有两个小孩拿着竹竿去打李子。

    林舒月也跟着小孩拣了几个青李子。

    “现在李子还没熟，又酸又涩。”贺老师走过来说道。

    “没事，我尝尝。”

    一个大点儿的小孩极不服气地说：“我家李子才不会酸呢！”

    贺老师笑眯眯：“你们小孩的口感跟大人的口感不一样的。”

    林舒月越听越想验证一下，就在小孩家里弄了半瓢水洗净李子，还递给了贺老师一个：“吃吗？尝一尝嘛。”

    贺老师无语地接过李子，咬了一口，表情十分淡定。

    “看样子不酸嘛。”林舒月也咬了一口……

    一秒不到立刻挤眉弄眼起来，这李子何止是酸，简直是酸倒牙的那种。

    贺天市在一旁得意地笑：“天真。”

    林舒月含了含，却又感觉酸酸中带着点儿甜，禁不住又咬了一口，慢慢地含着。

    两人朝农庄走去，走到李子树下时，贺天市突然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林舒月，问：“林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

    林舒月怔住。

    “开学后到现在。”他又补充了一句。

    “哪有，我要是躲着你，我今天就不来了。”林舒月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神。

    他哼出一声：“是么？今天大概是躲无可躲了吧。”

    午后的太阳有些明媚，李子树下光影有些斑驳，林舒月尴尬了一会儿，想继续前行，却听见身后的那个人说：“其实，我对你动过心。”

    他说得好直白，一点儿也没有拐弯抹角。

    林舒月感觉自己的背都僵硬起来，根本不敢转身去回看他。

    他却自嘲般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应该，这好像背叛了我之前的那份感情……这些日子，我一直陷入这种苦恼之中，无法解脱。”

    林舒月的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她能说什么呢？她何尝不是？每次跟他走近一点，就好像背叛了嘉垣似的。虽然说来到了这个异域时空，也许一辈子都回不去了，换了有的人，可能早就已经抱紧了眼前的人，但是内心的挣扎如此真切，时刻提醒着自己保持清醒。于是理智与感情互相交错，把人拧成了麻花。

    “你元旦时对我说的那句‘友谊万岁’，我并不喜欢，越回味越不喜欢，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呵——”他又自嘲起来，“我说这些话实在显得我毫无担当，可是我觉得这种心情你能理解，毕竟你也有放不下的人。可是，我们两个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舒月的手指动了动，含在嘴里的那瓣李子，冒出丝丝淡淡的酸意。

    她回看向贺天市，琢磨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能再这样下去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谢佳华在不远处叫道：“贺老师，差不多了——”

    刚说完，又停住了，尴尬地说：“哦没事没事，等会儿再走也行。”

    贺天市不慌不忙地应声：“马上就走。”

    他走到林舒月身边，笑了笑，说道：“先回去吧，回家好好想想，我也想想清楚，我们再找时间冷静地谈谈，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林舒月却黯然不已，真的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累，贺天市负责开车，林舒月没有怎么搭话，眯着眼睛就装睡。

    回宿舍后，却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心烦意乱。

    索性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收拾着东西出了门。

    谢佳华奇怪地问：“你现在就回家啊？”

    “嗯。”

    “明天早上杨老师还要请吃早餐呢！”

    “哦，不吃了，你们去吃吧。”

    林舒月走得有些急。

    杜明霞在身后疑惑不解：“她怎么了？”

    谢佳华意味深长地说：“估计心烦吧。”

    第三十六章 嘉垣的线索

    正是初夏时节, 天气是极好的，屋旁梧桐树的叶子呈现娇媚的嫩绿，从晒谷坪看向远方, 一片片的清新养眼的绿色一览无余，刚插下的秧苗，乖巧站立在每一块水田里，新栽的豆类藤蔓正爬上豆秆, 一切都富有勃勃生机。

    然而林舒月回到家里，一觉醒来却感觉无比疲惫。

    除了爬山带来的腿部酸痛，还有贺天市说的那些话，使得她感觉头晕脑胀，烦不胜烦。

    绵绵密密, 像块海绵一样堵在喉间，每一次呼吸都很艰难, 却又粗糙沉重，像块巨石压在心口。

    不得不说，日复一日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心里却还有一个身处异界时空尚未苏醒的人, 这种矛盾感太过于强烈，做什么决定都很困难, 内心的挣扎与纠结让人无所适从，不得其法。

    有一瞬间, 甚至想马上就离开这里，没有见到他这个人, 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4号那天, 林舒月终于闷得受不了了, 拎上包对成秀芳说：“妈, 我去趟县城，我想去逛逛街，买两身夏天的衣服。你要买什么吗？”

    成秀芳道：“我没有什么想买的，上次买的小蛋糕你外婆觉得好吃，买两斤回来吧。”

    林舒月应了声，出发去马路边搭车。

    过了一年，县城好像又发展了一些，去年还在盖的楼，现在已经竣工，步行街也好似更加繁华，店铺多开了几家。

    林舒月慢慢逛着，买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一件半袖的衣服，还有一条七分裤，顺便再给成秀芳也买了一件上衣……

    逛超市时发现保鲜柜里有比较纯的鲜牛奶，赶紧买了一瓶，太久没喝牛奶了，现在终于一饱口福。

    回南风镇的班车在下午四点半就已经没车了，林舒月带着大包小包，照旧住在一中对面的那家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