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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巷,倒是能照顾到。 封二点头应下,又有些疑虑:“大老远地把我叫来,就为这事儿?”封二不知她的身份,与她说话倒是比傅宪他们随意多了。 她也不恼,捧着茶杯问:“长安城里头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城里头三教九流的人多了,官府查得也紧。”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晚上出城不太方便。” 作为大半夜把人家叫过来的罪魁祸首,赵琼挠了挠鼻尖:“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大白天寺里人多,多扎眼呐。”也就是晚饭后这段时间,僧人们要上晚课,其余人也忙着歇息,才能避人耳目些,“三教九流的人,是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些道上的人?” “是。”封二沉吟了一下道:“应该与西北那位有关。” “胡达理已经上路了,再过半个月,估摸着就要到长安了。”赵琼直呼胡达理名讳时那份随意,又让封二深深看了一眼,“长安城里必然有一场大变,你们也该歇几天,记着替我照顾纸上的人家。” 封二站起来做了一揖:“多谢姑娘提点。” “对了,还有件事。”赵琼微微低下头:“之前叫你替我留意的那个小太监,还有再来过吗?” “没有。”封二回忆了一下:“他往日多是隔三天就来一回,瘾挺大的,这次得有半个月没来了吧。” “瘾头最是难戒,这样赌性入骨的人,长时间不来,只怕是来不了了。”赵琼抬眼冷笑了一声。 对方越是下手狠急,越代表其中有鬼。能将手伸到皇宫里头的人家不少,凡是世家,谁还没个自己的耳目呢?但常瑕算是幼时入宫,在宫里苦熬过十几年的,能把手伸得这么深,隐藏这么多年,绝不是一般的人…… 究竟会是谁呢? 罢了,查到这里对方已经斩断了所有的线索,再追查下去也无益。她只能将这事放到一边。看一眼外边的天,已经暗沉下来了。她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行了,那你回去吧。” 这副理直气壮卸磨杀驴地样子,看得封二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挤兑了一句:“姑娘不给点赏钱?” 赵琼难得地愣了一愣,她平日受宠,不仅有封地的进项,皇帝的私库也是予取予求。金银于她,和寻常物什并没甚区别,打赏人随手都是金玉玩物。当然,那是从前,平邑长公主的从前。 就如同今日的大雪,往日里她独爱雪景,寝宫里头的落雪都不许人扫,为的就是那一份清冷幽绝的韵味。在熏得暖暖的闺阁里,叫膳房的人端上烤得焦香的鹿rou,配着雪景独酌一番,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而现在,她却要考虑碳够不够,没有手炉怎么办…… 人间的烟火气息,有甜,自然有苦。 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一朝下凡,那也是要吃苦的。 她无比心虚得看了眼桌上还剩个底的瓜子盘:“要不,吃点瓜子吧?” 从前随手一掬便是一捧的金瓜子、金花生是不用想了,倒是有吴大娘新炒的瓜子:“炒得可香了呢。”她大方地将兜底的瓜子都倒给封二,“喏。” 封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想气又想笑,一时之间脸上竟不知做什么表情好:“姑娘真是大方。” 她打了个哈哈,突发奇想道:“哎封二,你说我开个铺子赚钱怎么样?” 封二被她震了一下,一时无语,“士农工商,商贾之道最贱,姑娘可想明白了吗?” 从封二的角度看,这个荀姑娘通身气派不似寻常人物,显然是个官家小姐。他倒没敢往公主那方面想,只是觉得她身份尊贵,说要经商,这不是赶鸭上架,纯开玩笑嘛。 再说了,她这小小年纪,能懂什么经营? 赵琼却很有些兴兴头得样子:“这有什么?佛曰:众生平等。更何况,我有生财妙法。”她隐秘而得意地一笑,倒有些勾起封二的好奇心了:“什么妙法?” 她反倒拿娇起来,说了声“秘密”就伸手准备去拿粒瓜子,结果被封二给挡回去了,刚才还一脸嫌弃,现下反而手脚麻利地将那点瓜子全装进了荷包里,微微一笑:“不用送。”走得那叫一个得意。 气得赵琼打算喝口茶降火,然后一含:…… 又甜又辣,好难喝!她苦着脸咽下去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忘记让封二去找铺面和掌柜的了! 虽然有妙法,但人手也跟肯定不能少啊。毕竟她这辈子第一烦的是听大道理,第二烦的就是看账本了!赶忙打了柄半旧的油纸伞出去,她手软没劲,风一吹就把伞吹斜了,好在现在飘得都是细碎的雪花,索性收了伞,提着裙角,三步并作两步地去赶。 才转出院子,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喊:“公主殿下。”下意识地回身去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不对,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她眼前一黑,柳叶般纤细的身姿落下来,被身后人接个正着。手里的伞坠在雪地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 “动作快些,再过一会该下晚课了。”刻意压低了的男声响起。两人沉默地将人搬回去,塞到门口的空箱子里,还欲盖弥彰地往上叠了些衣服,却很小心地没有盖住她的脸。箱子边上都有些缝,也不至于闷着她。 “这样还是不行,夜长梦多,咱们又是明早才能动身。”徐长撑着腰看着昏睡在里头的赵琼,吩咐徐仲大:“弄点药来灌给她喝下,仔细别倒多了,伤着脑子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