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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儿抛了手里的鞭子,在她挪出来的空位上坐下,揉着腰道:“不亲自打他难解我心头之恨!”一刀杀了更是便宜这个畜生。她阴恻恻地对着沈擎一笑:且等着吧,往后她日日都要这样折磨他,jiejie枉死,黄泉底下不知道受多少磋磨,他欠jiejie的债,她来讨! 沈擎嘴里塞了布,呜呜咽咽地叫不出声,配合着外头桂树枝影摇曳的簌簌声,让人莫名地烦躁。赵琼眼眸微散,看着房间某一处定定不动,显然是在走神。凰儿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唔了声道:“打也打过了,让人把他弄下去吧。” 人是弄下去了,屋子里却还弥漫着点点腥气,凰儿已是缓过来了,将窗推开一条缝,冷爽的空气透进来,将那丝血腥气淡释得七七八八,“姑娘怎么了,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我也不知道。”赵琼抬起眼,觑着那条窗缝外的天,“总觉得……” “觉得什么?” 总觉得好像长空就在附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直觉,没来由地就这么认定了。认定过后又有点患得患失的恼,只知道他在,却又不知道到底在哪个方向。她怅怅然地叹一口气,再过几天吧,再过几天等胡达理动手了,她就可以出去见长空了。 “没什么”她转了话题:“你腰上有伤,且得养着呢,别在我跟前伺候了,回去歇着吧。用不用我帮你推药油?” “不不不。”凰儿吓得花容失色,看得赵琼一阵郁闷,可想到那日她推揉时凰儿的惨叫,到底心虚气不足,只能讪讪分辨了句:“我那是第一次嘛,没有经验!” 凰儿抿了笑:“您昨儿还教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这初手都成这样了,我哪还敢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赵琼佯怒,作势要拿倚着的镂金绣牡丹团纹软枕砸她,凰儿灵巧地一闪身出去了,临走还不忘给她扮了个鬼脸,看那动作腰是好的差不多了。 她失笑,放下软枕埋头躺了进去,到底意难平,郁郁地拿脸颊摩挲了两下枕头:呜呜呜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想长空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情人分别起来,日子总是要分外难熬些。好在天公垂怜,饱受长安众人瞩目的胡达理,终于要上朝觐见了! 这几日双方都不动声色地各自安排,等到差不多了,这才开诚布公地来谈。 “胡达理拜见陛下。”因为没有正式封绶,胡达理目前还算个赋闲人士,身上穿的也是一件常服。深蓝的锦袍衬着他粗犷微黑的脸,其实有些不伦不类,但谁都没心思去观察他的打扮。 何鞍微微一笑,叫起:“早就听说西北胡家的男儿个个都是好儿郎,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他杂七杂八夸了一通,终于说到正题:“胡卿可愿为我朝效力吗?” “陛下是天选之子,圣烛高照,光耀华夏,胡达理自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何鞍欸了一声,“如何能让胡卿做犬马之劳呢?”他嘴角的笑意殷殷:“朕已经打算好了,前朝封你做国公,略有些委屈你这个西北王了。如今黎朝封你为岐王,封地也有专人替你去管,胡卿只管舒舒服服地做你的西北王,可好?” 此言一出,四下更是寂静无声,无数双眼汇聚而来,等着胡达理的反应。 胡达理毫不掩饰地冷冷一笑,何鞍未免太自傲了,刚接手颍朝偌大江山,多少烂摊子藏在里头还没收拾好呢,就急着来削他的兵权,也不怕一口撑死了他! “若我说不好,陛下可会收回成命吗?”他反问。 何鞍还未说话,站在右边第一列的周宏就忍不住站出来斥道:“放肆,陛下圣意岂容置喙。” 胡达理没搭理他,紧盯着何鞍追问了句:“陛下可会收回成命?” 这样咄咄逼人的姿态让钱方不禁蹙起了眉。他同样看向何鞍,后者拍着龙椅扶手的手微微朝下指了指,钱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重逢 何鞍和胡达理之间的局势,进展的要比赵琼预想得快很多。她才刚将所谓的“宫中密道图”送到胡达理手中,长安城下午就封了城,只许入不许出。 赵琼吩咐人将别院看牢,想了想,还是来了柴房。 沈擎嘴里被塞着布,捆着手脚摊在地上,听到开门声,奋力地转向门口,一见是她,眼睛顿时瞪大了,口中呜呜出声,像一尾脱了水的鱼,奋力地蹦跶着。赵琼将门阖上,屋子里顿时暗下来,视觉不清晰了,嗅觉反而更加明显。他身上干涸的血腥气和腐臭味交织着,闻起来实在不怎么好闻。 她蹙着眉,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才俯下身将他口中的布拿出来了。 一拿出来,沈擎便疯狂咳嗽了几声,缓了缓酸痛到没有知觉的嘴,扯开一抹笑:“绑了我这么多天,府里头还能压得稳稳当当,不愧是长公主殿下,是我小瞧你了——”他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干涩的唇裂开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冒出来,他舔了舔唇,眸光闪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怪只怪沈侯爷只知道以钱帛动人心,却不知‘道义’二字。“她今日穿一身利落的云色短打,头发用发带绑着,身上一丝缀饰也无。愈发衬得眉黑唇红,比平时更添英气,“既然你能拿钱买他们的忠心,我自然也能。” 她心平气和地扫了一圈屋内,见有一张小凳,上头都是脚印,应该是平时用来堆放柴火时踮脚的,不在意地拿帕子擦净了坐下,“其实我也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动了向家,沈夫人——还是叫她向姑娘吧,向姑娘也不会这么毅然决然地倒向我。”她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眼下你可真是孤家寡人了。是生是死,还得看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