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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嘛,都到这一步了,她再往左边翻个身,就顺理成章地滚到了他怀里,但即便是睡着的长公主殿下,也很有骨气地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开始做起美梦来。凌乱的秀发披散在枕边,有一缕正好落在他颊边,幽幽的带着暖香,明明没有碰到他,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发梢扫过肌肤时的战栗感,正如他此刻的内心。 挣扎了一瞬,他终究还是长臂一揽,将她抱进了怀里。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吵醒了她。她倒是入乡随俗得很,到了他怀里,自觉地蹭了蹭脸,睡得香甜。 沉甸甸的触感完美填补了他内心的空缺,修长的手指拂开她颊边的秀发,以免压到,他轻轻烙下一个吻,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深情意,恰似夜幕上的繁星满天。 入城 一夜好梦,睡到自然醒,赵琼的心情自然是不错的,习惯性地蹭了蹭枕头……咦? 她茫茫然地睁开眼,和长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向身下枕着的胸膛,再转向他,无辜地眨了眨。 虽然她一向知道自己睡相不好,但是!但是…… 手下的胸膛温热,还有砰砰的心跳声,她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收回来,强自镇定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长空下床起身,掸了掸被睡皱的衣襟,动作缓慢优雅,眼神意味深长。 她等他走出去后,才懊恼地把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尖叫,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明明昨天还是楚汉分明呢,她什么时候睡熟了滚到他怀里去的?? 枕头呢?! 昨晚生闷气时端着的架子现在肯定没法端了,她气鼓鼓地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床褥上,盯着原本应该在两人之间,现在横斜着却躺在床脚的枕头,恨恨地拿指头戳了戳,哼,居然敢擅离岗位!还害她被先发制人了。 咯。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赵琼抬起头,就见凰儿端着水,满脸揶揄地看向她,“我刚才……好像看到谁走出去了?” 赵琼闷闷地嗯了一声,凰儿走进来,将手里的铜盆放到落地架上,拍了拍手,插着腰上下打量她,“怎么了这是,我还当你是春风得意呢?” 这丫头,现在跟她说话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赵琼双脚盘坐着,腰身前倾,郁闷地将脸埋在暗金绣花褥子上,长叹一声:“天要误我……”非我之罪也! 凰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她这副样子,也不追问了,把还别别扭扭的她拉下床,洗漱完了之后,替她梳着那一头乱发。 梳齿缓缓地划过柔滑的青丝,凰儿的语调也是缓缓地:“别院的护卫都跑了。” “没有敛财?”赵琼嘴角微熹,带着几分讥诮,挑挑拣拣地拿出一盒玉容膏。 “有外头的官爷们守着,他们哪敢,跑都来不及呢。”毕竟都是活在黑暗中的人,眼见着沈擎失势,哪还敢留在这儿。 胡达理带来的人不会太多,一夜,大概也够何鞍清除的了。 她妆点完最后一笔,从镜中看向凰儿:“收拾一下吧,我们也该走了。” 凰儿抬眼,应了声是,两人视线在镜中交汇,相视一笑。 因为要赶路,她还是换了身淡青色短打,头发高高挽起,乌发衬着红缎带,洒落中透着丝妩媚,面容更是悉心描画过,眉蹙春山,胭唇微点。她掰着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叫输人不输阵!” 凰儿憋着笑,看着赵琼高高抬着下巴走出去,然后…… 哐叽,被脚下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门,身后传来凰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她强自镇定,若无其事地挂跨出去,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院子。 早膳是长空亲自下厨做的素面,好吃得凰儿当场倒戈,险些将早上她的糗事脱口而出,幸亏赵琼眼疾手快,塞了块素鸡到她嘴里,“和颜悦色”地道:“快吃吧。” 凰儿哀怨地瞥了她一眼,忍着笑低头认真吃了起来。 赵琼暗暗舒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挑起根面条,实际偷偷抬眼觑着长空。气质高洁的僧人也正好抬起眼,她咻地收回眼神,埋头吭哧吭哧地吃起来,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自然没有看到他眼里微微的笑意。 而一切尽收眼底的凰儿噎了一下,赶紧喝了口面汤,锤着胸顺了下气,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早膳过后,红羽军备了马车在外等候,凰儿一看有两辆车,顿时松下一口气,不等赵琼喊就提着裙角上了后一辆车,赵琼正想不动声色地跟过去,手腕被人轻轻拉住了:“去哪?” 他的声音是一向的沉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讷讷地低着头道:“就……上车啊。”耳边似乎传来他的轻笑,又似乎没有,她脸上泛起霞色,本着看不见就不存在的心态,一路不肯抬头,跟他上了马车。 车上还放着几个做工精巧的软枕,考虑不可谓不周到。 长空将软枕垫在她腰后,让她坐起来能舒服些。她靠着软枕,看着窗外,脚尖一点一点地挪向他,轻轻踢了踢他的脚,“你待会,是不是要去见何鞍?”话里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期待。 少年僧人微微一笑,看向她,慢慢启唇,用两个字打破了赵琼的幻想,“不用。” 她恼羞成怒地横了他一眼,“为什么不用?”生起气来的脸庞格外鲜活,带着点不自觉地傻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