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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连菜都不怎么会做。 这一句很像夸奖,余笙有些腼腆,“时间久就会了,其实也不是很难。” 陶瓷锅垫着手帕也很烫,余笙加快速度,想尽快倒完,江述忽然靠过来,扶住她的手,嗓音轻柔:“我来。” 他靠得很近,身体宽厚结实,余笙稍一偏头就能看到他微薄的唇和英俊清隽的侧颜。 她心跳有些快,指尖轻轻从他温热的掌下抽出。 江述将余下的药汤倒完,还剩一点时,掺杂了一些药渣,余笙小声说:“可以了。” 江述看了眼她红红的耳尖,喉咙滚了滚,放下药锅,松开她,坐回原来的位置。 余笙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周身空气都流通起来。 指尖酥酥麻麻,他的温度还在。 前厅声音嘈杂,游客们陆续出门,余笙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你快去吧,晚了东西可能会凉。” “去哪里?” 余笙指了下隔壁那栋二层小楼,“从正门出去,左转就到了,隔壁明灿家,你拿着这边的房卡,可以在那边免费吃早餐。” 沈净晗嫌麻烦,旧时约没有餐饮服务,她跟隔壁餐馆合作,这边的游客都在那边吃饭,客房里的点餐菜单也是那边的电话。 江述眯起眼睛,“明灿?” 余笙点头,“就是昨晚给我雪梨干那个男孩,隔壁是他家的餐馆。” 江述没犹豫,干脆说:“不去。” 余笙转头看他,“为什么不去?早餐要按时吃。” 她记得江述从前胃就不太好,有回去她家做客,胃病犯了,mama还给江述煮了养胃的粥。 “不怎么饿。”江述拿一根树枝拨弄余火,语气随意,“你也在那吃?” 余笙说:“我不是,我和净晗自己做。” “哦。” 好像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江述端着那碗中药跟余笙进了厨房,看她熟练地将药汤分成四份,一份直接喝掉,另外三份等晾凉了再装袋存进冰箱。 她喝药时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就喝掉了,像喝水一样轻松。 这样的余笙,让人心疼。 江述记得,余笙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喜欢冰激凌,喜欢糖果。 她从小在药罐子里长大,对那些苦得倒胃的药熟悉又厌恶,她摆脱不掉,又无能为力。 中药比西药还苦,她却已经习惯。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大概会一直伴随她。 cao作台角落白色的电饭锅滴滴响了两声,余笙说:“我煮了一些红枣粥,你如果不想去外面吃饭,跟我们吃一点吧。” 江述点了头。 粥盛到桌上,他才发现,红枣粥只有两人份,负责打扫房间的阿姨有一个请假没来,沈净晗在楼上帮忙,除了锅里给她留的一份,剩下的大部分都在他的碗里,余笙只给自己留了小半碗。 江述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两只碗调换过来,碗里的两颗红枣也都挑给她。 余笙抬起头,“我够吃的。” 江述低头喝了一口粥,“留着肚子,一会吃别的。” 余笙没有再看他,默默把桌子中间的饼盘和拌菜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两人许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余笙忍不住偷偷看他。 江述吃饭时很安静,温和又绅士。 他出身好,但没有许多富贵公子身上的高傲和坏习气。 记得有一次,她在瑞士的街头无意间看到江述和合作伙伴在爬满墨绿色藤蔓的复古咖啡厅里谈事情,他穿着精致合体的西装,坐下解扣,起身系扣,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矜贵不凡的气质。 那是余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他穿西装。 她莫名想起一个词。 谦谦君子。 沈净晗从楼上下来,看到吧台里的江述和余笙。 她停下脚步,没有过去打扰。 两人安静吃饭,偶尔看对方一眼,这样的画面,和谐又安逸,让人不忍破坏。 其实,沈净晗很羡慕江述。 不管怎样,他还能见到活生生的人。 余笙曾说,她几次差点就死了。 可她没有死。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能去爱,去感受,去憧憬,去期待。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红豆从休息区的吊椅上窜下来,扑进沈净晗怀里,被她一把抱住。 沈净晗有六只猫,这只红豆最黏她。 听到声音,余笙看向楼梯口,抬手叫她:“净晗,过来吃饭,给你留了粥。” 沈净晗抱着猫走过去,先看了眼余笙,随后将视线转向江述,淡淡开口:“你房间只开了一晚,要退房吗?退的话提前告诉我,我好排预约。” 余笙愣了愣,转头看向江述:“你要走吗?” 温和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笼罩着余笙瘦削的肩膀,她的长发挽至耳侧,几根碎发绕在她泛红娇小的耳垂上。 江述看了一会,低声说:“不走。” 隔了几秒,他重复:“我不走。” 第004章 沈净晗暗笑一声,什么都没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抱着红豆转身就走。 余笙忙叫住她,“吃饭啊,你去哪?” 沈净晗走向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先伺候这几个小祖宗,待会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