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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阮秋客气地点头,便先走了,刚走出几步,冷不丁听见秦重的小声低语,“没想到,他这样的身体,居然都能当上剑圣的徒弟……” 话音落下,阮秋忽地停下脚步,仿佛坠入冰渊,浑身血液都凉透了,秦重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什么? 阮秋心跳极快,一下一下砸在胸膛,似要跃出来似的,他猛地反应过来,回头去找秦重,可就是这么点迟疑的功夫,秦重已经走远了,身影一没入前院的拱门便不见了! 带路的家仆见他有些不对劲,低声询问:“阮仙君……” 话还未说完,阮秋便扔下那家仆冲了出去,直奔秦重方才离开的方向。秦重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那样说,他没办法让自己继续保持冷静,已心慌得几乎要窒息。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了门前,早已看不到秦重的身影了,阮秋急得眼眶都红了,双腿却因为恐惧无力泛软,他靠着院墙才勉强站着,等到那名家仆跟上,便像是碰到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腕。 “惊雷堂的弟子安排在何处?” 那名家仆好歹也是跟在老庄主身边的,对这次的来宾也有一些了解,可是阮秋这么问,那双泛红的双眼盯着他,他既惶恐又是迷茫,“惊雷堂?惊雷堂没有人来庆贺啊……” 事实上,这名家仆也从未听说过惊雷堂这个门派。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得阮秋呼吸一滞,险些昏过去,他慢慢松开人,面上血色在一瞬间被抽干,一片惨白。如果惊雷堂没有人来庆贺,那么秦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林松风终于追上了纪天泽,纪天泽站在后院的花园中,不知远远看着什么,见他过来,狭长双眼涌上几分笑意,低头同身旁之人说了什么,那人便弯腰拱手退下了。 林松风快速扫了眼四周,并没有在花园中看到小师弟的身影,这才暗松口气,转身回去。 纪天泽却追上来,笑起来,双眼更像是毒蛇的眼睛,“林师兄怎么在这,这是要回去吗?正好,小弟我也忙完了,我们一道回去吧。” 林松风总不能说他是担忧纪天泽缠上他小师弟才追出来的,闻言便神色冷淡地说:“那走吧。” “好。” 纪天泽低笑了一声,便摇着折扇跟上,看似风流惬意,连步伐也透出几分胸有成竹的味道。 林松风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莫家的老家长与殷无尘已经陨落的师尊是旧友,二人叙旧不免多花一些时间,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殷无尘和林松风回来时,阮秋房中已经亮起了烛火,殷无尘从林松风口中得知了白日的事,打发了大徒弟,便去敲小徒弟的房门,“小秋,是我。” 屋中无人回应,殷无尘担心他,便放开神识查探,才知道房间里没有人,他眉心一紧,推开门进去,便在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也许是因为匆匆留下,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 殷无尘拿起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哥哥寻我有急事,今夜便不回来了。徒儿阮秋留。 “哥哥?” 小徒弟大晚上扔下他去找哥哥,殷无尘的心情说不上好,他认得宋新亭,在阮秋还没入清徽山前,他便知道这个人。只是今夜,他对阮秋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格外不满。 谁让阮秋最信任宋新亭,连他这个师尊都要往后排? 殊不知,阮秋匆匆留下纸条后确实是去了宋新亭那里,可并未提前约好,也一直等不到人。 天黑后宋新亭从外面回来,看到自己的房间亮着灯火,也有些奇怪,待推开门看到趴在桌上睡着了的阮秋,他先是一怔,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动作极轻地关上房门。 极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阮秋,他做了一个噩梦,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身体不住颤抖,像是被吓坏了,一见到宋新亭便红着眼睛站起来,一时不慎竟还被凳子腿绊倒。 好在宋新亭眼疾手快,忙不迭上前扶住人,忍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 阮秋一抬头,脸色惨白憔悴,秋水眸中布满红血丝,宋新亭微微一愣,扶着他坐下,神色认真起来,“怎么了小秋,出什么事了?” 阮秋是做了噩梦,梦到自己身体的秘密暴露,所有人指着他骂怪物,此刻还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心如擂鼓难以平复。见到宋新亭要倒茶,他忽然紧紧抓住了宋新亭的手。 “哥哥……” 这一开口,沙哑的哭腔叫阮秋自己听了都吓了一跳。 宋新亭面露忧色,“哥哥在这里,小秋,你怎么了?” 阮秋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可话到嘴边,又颤抖着说不出来,最终是眼泪先掉了下来,才颤声道:“哥哥帮我!” 宋新亭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哥哥当然会帮你,但是你要先告诉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因为过分害怕,阮秋浑身颤抖得厉害,点了点头,半晌才整理好自己要说的话,哑声说:“我今日,看到秦小虎了,就是以前住在道观隔壁的那对婆孙……哥哥,他应该知道了我的秘密,他会说出去吗?” 在梦里,秦重说了出去,阮秋此刻不是分不清梦和现实,说出口时身体也在害怕地颤抖着,如今已经过去大半日,有足够的时间让秦重说出去,可阮秋却找不到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