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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闪过,陆时寒笔尖微顿,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好大一片。 遇见沈扶雪当晚,陆时寒就做了梦,搅得他夜半而醒。 他甚少做此等绮梦,当时虽觉荒谬,但也并没多想,可这之后的每一个晚上,他都会做同样的梦境,真切的像是发生过一样。 连续不断的梦境,如今算来,也有四五天了,而且瞧这样子,日后每晚似是都会做同样的梦…… 陆时寒放下笔,抬手捏了捏眉心。 程周在一旁候着,见状道:“大人,怎么了,可有什么吩咐?” 半晌,陆时寒抬眼:“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办。” “什么?” “调查一个人,”陆时寒顿了顿又接着道,“查清那日遇见的女子的身份。” 程周有些讶异,但什么都没问:“是,属下这就吩咐人去办。” 陆时寒目光沉沉。 遇见沈扶雪后,他才开始做梦,这离奇古怪的梦境定是和沈扶雪有关,要想结束这梦境,怕是要找到沈扶雪才行。 吩咐完以后,陆时寒敛了敛心神,继续处理卷宗。 这一忙就到了傍晚,陆时寒放下了笔,往定国公府去。 今儿是定国公府一月一次的家宴,他自是不能缺席。 … 定国公夫妇一共生育了四子,除了陆时寒年纪尚轻外,其余三个孩子都已娶妻生子了。 其中长子和次子都已年逾四旬,他们俩的孩子都有及冠的了。 而在一众孙辈当中,陆显乃是长房嫡孙,已经在朝中领了差事,算是大人了。 眼下一派热闹的堂屋中,陆显就很有大哥的样子,照顾着底下的一众兄弟姐妹。 他们正说着话,陆时寒到了,陆显连忙领着弟妹向陆时寒见礼:“四叔。” 陆时寒在定国公府的地位非同一般,他早年随着定国公夫妇在凉州驻守,十几岁上才回到京城,家里的一众小辈没有怎么和陆时寒相处过,有些不熟悉。 何况陆时寒能文能武,十七岁就中了探花,又做了大理寺卿这样的高官,就是在定国公府里,陆时寒也近乎一个传说,家中的小辈对陆时寒都是又敬又怕。 尤其是陆显,对这个只比他大了两岁的四叔,更是敬畏不已。 陆时寒的声音淡淡的:“都坐下吧。” 和小辈说过话后,陆时寒才上前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定国公陆尧臣早年征战沙场,如今虽然年老,但一身气势犹在,“坐下吧,你娘一直念叨着你呢。” 一旁的姜老夫人面上满是笑意:“时寒,这几天你在大理寺怕是累坏了,娘给你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你等会儿可要多吃些。” 说过话,姜老夫人便嘱咐开宴。 定国公府家中人口多,子嗣也繁茂,不过家里的人都各自领了差事,时常有事要忙,尤其是陆时寒,更是许久才回来一次,家人难得团聚。 正因此,姜老夫人才定了一个月举办一次家宴的规矩,也好让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能多说些话。 今天除了陆显的父亲陆时崇在外办差不在,人都聚齐了。 席间,姜老夫人问了陆时寒不少事,又老生常谈地催了催陆时寒的终身大事。 她一直盼着陆时寒早日娶妻生子,偏陆时寒一向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这次也是一样,陆时寒照旧回复说现在手头正忙,抽不出身来忙别的。 姜老夫人知道陆时寒的性子,再加上陆时寒刚上任,确实很忙,只好作罢。 说起婚事,不免提及了陆显。 姜老夫人对陆显道:“济宁侯府的二姑娘回来了,明日你带上礼物去见一下,也好全了礼数,正好你们两个小辈也见见面,说些话。” 定国公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济宁侯府的二姑娘,说的自然是沈扶雪,沈扶雪和陆显自幼便订了婚事,如今也有十几年了。 说起这桩婚事的由来,便要提起定国公和老济宁侯的交情,当年俩人一起并肩作战,乃是生死之交,当时便约定好了,要做儿女亲家,这婚事便落到了陆显和沈扶雪身上。 陆显正在夹菜,闻言动作一滞,片刻后才道:“是,孙儿明天一早就去。” 他面上什么都不露,但心中实则很不情愿。 谁不知道那沈扶雪自幼体弱多病,还有传言说沈扶雪活不过二十,他哪里愿意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再者说了,两人虽有婚约,但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只是幼时见过几面而已。 不过那都是几岁时候的事,小孩子的记忆又不长久,他差不多都忘光了。 而且这些年沈扶雪一直在洛州,去岁才第一次回京城,偏生他那时候又在书院读书,书院规矩严,轻易不能出山门,等他出来的时候,沈扶雪已经回洛州去了。 也就是说,他甚至不知道沈扶雪长什么模样,他如何愿意娶沈扶雪为妻。 但偏偏定国公说一不二,他纵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不敢吐露一句。 不过陆显转念一想,明天去济宁侯府的话,岂不是又能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了…… 陆显心里又隐隐期待起来。 陆时寒给姜老夫人盛了一碗汤,他听着席间的话,倒也想起来陆显身上是有这么桩婚事。 他隐约记得,那姑娘似是叫沈扶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