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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我腿上,别往后去找你奶了。” “你把蛇皮袋给踩脏了都没抖灰。”明酥想让她起来抖抖,鞋踩脏的地方哪能直接坐下去。 “我衣服就是脏的,等下车了拍拍就干净了。” 额…明酥抽两下鼻子,看她袖套上还有干猪食,手忍不住搭上去抠,叹口气,说:“你都是个大人了,比褐耳还不讲究,他嘴脏了往大毛腿上抹,你也往衣服上抹脏东西。” 杜美月低头看禾苗的衣服裤子,还真干干净净的,比她家丫头穿的都妥帖。“我比不过你还是能比过那只鸟的,我换衣服洗澡洗衣服,它一年到头都不洗一次澡吧。” “你竟然还真跟鸟比!”明酥愕然。 这不是你先拿我跟那只臭鸟比的?杜美月发现禾苗这丫头说话的头绪跟其他小孩不一样,看有人往这边看,她按了下禾苗的头,“别说话,喝到冷风了会咳嗽。”她怕这孩子不知尺度,说出让人看笑话的话。 “憨三媳妇,你们前天在吵啥?咋你家三姑子来了饭都没吃又走了?” “还不是她妈的事,看病住院的时候她“忙”得见不到人,现在人出院了她才露面,一露面就哭爹喊娘,说她妈受罪了、人瘦了,又嫌衣服给穿少了……这不明摆着说我刻薄她老娘了,我可不惯着她,就说她要是有良心就把她妈接走伺候。” “然后嘞?” 明酥也竖着耳朵探头听,谁说话她眼睛盯谁脸上,忙的像个东西南北虫。 “看你家这丫头,你听不听得懂?人家皱眉你也皱眉,人家笑你也跟着笑。”坐明酥对面的女人对她大妈说:“小小的人也喜欢听这狗屁倒灶的事。” “她就是个凑热闹拍巴掌的,你就是抱那还不会说话不会走的小仔,也是喜欢听热闹。” “这赶集也就是坐车的时候热闹,到集上了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可不是嘛,冬天地里没活儿,菜园里又有菜,有人赶集有时候就是端块儿豆腐、买双鞋底子,反正是集就赶,有车就坐,热闹去热闹回。 “禾苗今年多大了?” “六岁多快七岁了,86年5月27生的。” “哎呦,你这大妈当的好,还记得外侄女的生日。” “我家那个小的跟禾苗同年,冬月二十五生的,差两天小她半年,这日子好记。” 手扶秃噜了快一个小时才到镇上,下车了明酥还有些意犹未尽,一路上她们连说带比划的,中间坐的人跟后边的人说话耳朵还听着前面的话题,情绪激动得比唱戏的还来劲儿。 学会了,难怪电视里的妖怪成精能变人了要入闹世学习怎么假扮人生活,人的情绪太多变了,单单几本书是学不会的。 “阿许你咋没出去玩?”甘唐元上楼看儿子趴在沙发上看图画书,自从禾苗那小丫头回来,他就没在中饭之前见过儿子在家。 “我待会儿去菜棚里拔草。” “禾苗呢?”他直接问:“你们约好要去菜棚玩?” “没,她跟她奶赶集去了。” “那你去找她弟玩啊,村里不是还有石头、小杰他们。” 不想去,他们玩的不是斗鸡就是摔响炮,要不然就是站堰边比着往水里撒尿,还不如他在菜棚里给菜拔草呢。 “我还没见过不喜欢玩喜欢干活的,你该跟我倒着生的,我小时候想玩没得玩,被逼着下地干活。” 甘清许沉默,抬眼犹豫着问:“你的意思是你想当我儿子?也不是不行…哎,干啥!是你自己说要跟我倒着生,你脱鞋做啥?”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有本事过年你去给你爷说你想当他兄弟。”甘唐元一路把臭小子撵出门,这是筛子精投胎了?净喜欢抓话里的漏洞。 明酥踮脚手趴木柜往里瞅,木柜上摊着几种花布,“要红色的,奶买红色的,不要花的。” “你不是就喜欢这花花绿绿的?” 明酥撇嘴,她是喜欢花的,但这绿色红色都是密集的小块儿,花得不太好看,按她爸说的,太老气太常见了。 “那不要这种,给我孙女扯红色的棉布。”明奶奶笑眯眯地对布店老板说:“孙女主意大,她不喜欢的做好了她也不穿。” “棉花要不要?店里有今年的新棉花,絮棉袄棉裤再暖和不过了。” 买,带蛇皮袋来就是为了装棉絮。 颜色选定了,新棉袄什么时候做,做什么样式明酥就不管了。去赶集买rou的时候路过学校,她良心发现,对她奶说:“奶,我不跟你回去了,我去学校找我妈,我回家住,等我从我姥家回来了再回去找你。” 明奶奶咯噔一下,孙女省心又活泼,也不闹人,家里多个她还挺好的。 “你还挺忙。”她白孙女一眼,“你衣服鞋子都在我家,不回去拿?” 不拿,正好有买新衣服的理由。 一老一小进学校,明酥熟门熟路找到办公室,探头一看,熟悉的位置上坐着熟悉的人。 “妈,看谁来了。”她小跑过去,没等人问,交代道:“我跟我奶赶集来看看你,你想不想我?你要是十分想我,我就留下来陪你。” 臭屁,黎玉琳忍不住笑,“只有八分,爱留不留。”她走出去问婆婆:“妈,明酥没闹着瞎买东西吧?” “没,听话懂事的很。路过学校她就要来找你了,说不跟我回去,估计是想你们了。”孙女送到她妈手里,她就想走,她个农村老妇,站办公室外面拘束得慌,说话都要压着嗓门说,生怕吵到别人给儿媳丢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