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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毛病?“忍无可忍地拍掉他的手,祝南疆坐起来三下两下又把领子解开,“八月份的天叫我小心着凉,你他妈的想热死我!?“ “祝先生,热就热,别骂人啊。” “停车停车,我自己走!” “马上就到了。” 祝南疆被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纯粹因为热还是怒火攻心。再看那田东宝却是一丝不苟地穿着件长袖,面色淡定,汗都没有流一滴。 真是活见鬼! 汽车停在何公馆门外。 门仆迎上来,祝南疆把外套往他手里一扔,甩上车门就往院子里走。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田东宝热情洋溢的声音。 “祝先生,晚安!” 祝南疆脚心里一惊,仿佛又听到了“穿上外套,小心着凉“,当即加快步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玄关里。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钟,瞎子手脚麻利地放好热水,祝南疆脱掉一身衬衫长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仰头埋在一缸子白色肥皂泡中,他越想越觉得这一趟自己干的漂亮。 黄老四的事解决了,俞善锟对他还算客气,罗占元也没怪他贸然杀人。 至于田东宝,此人看着仪表堂堂,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前言不搭后语,与其讲他不怀好意,不如说是脑子有点毛病!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 ??? )? 第18章 幽会 祝南疆是个忙人,白天东奔西走的办公,晚上还要去跟温长岭私会。因为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去向,因此总是趁天黑偷摸着出去。 可这事瞒得了别人瞒不了瞎子。 瞎子是他十六岁那年从家门口的垃圾堆里捡来的,当时被人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好不容易救回来,却瞎了一只眼睛。 祝南疆本来想把它扔远点自身自灭,然而少年在昏迷中死死抱住他的腿,连着叫了几声哥哥。 就是这声“哥哥“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事后他得知少年是个孤儿,打小和胞兄相依为命,半个月前哥哥在码头搬货时和人起了冲突,被当场活活打死,弟弟寻仇不得又没有饭吃,终于被逼上死路。 祝南疆留少年在身边做事,也不问他名字,一直“瞎子““瞎子“地叫到了现在。 瞎子伺候了祝南疆整整三年,既是奴仆又是随从,逐渐活成了祝南疆的影子,人人都知道有三爷的地方必有瞎子。 祝南疆有时候觉得他是条好狗,因为随叫随到,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累赘,因为不叫也到。除非明明白白地令他待在某地不动,否则随时都有可能突然从眼皮子底下冒出来。 譬如此时此刻,他身着便服跟门仆说要“出去走走“,没走多远就发现身后多出个尾巴。 祝南疆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瞎子的独眼,因此决定实话实说:“上个月在宝兴路遇到的那个温先生是我的旧识,我现在要过去找他,你不必跟着我。“ “是,三爷。” “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散步去了,别说我在宝兴路,明白不?“ “明白。“ 好狗就是好狗,不会说“不“,不问原因,凡事听从吩咐,仿佛一样没有脑子的工具。 因为是“工具“,很多事情用不着向他解释清楚。 有时候祝南疆觉得瞎子就是自己。 . 温长岭奇怪祝南疆为何总是在夜里找上门来。 他忙碌一天到家清闲,倒不介意有人在身边跟他说说话,但对方一来一去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让他有种在跟人偷情的错觉。 对此祝南疆解释道:“我这会儿应该在新租借巡逻的,我是偷偷跑过来找你!” “那你就该好好巡逻,不该上我这儿来。” “巡逻没意思!” 温长岭实在好奇祝南疆说的“替巡捕房跑腿“是什么意思,据他所知法租界当局嘴上说着中立,背地里帮军政府打击革命党人,巡捕房不把租界内的中国人当人看,横行霸道没有法律可言。 “你帮巡捕房干什么活?“ “杂活……毕竟是有中国人住的地方,全靠法国人可不行。” 其实前阵子总监让他留意租界北端靠近闸北一带的工会活动,说是近日有传言称工人在策划罢工。 在搜查名单上他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和地址,不知道和温长岭有无关联,特地避开此处只抓了几个在附近中学校里开会的学生。 “叫谈判都叫了好几年了,该罢工还是罢工……上面不肯好好谈,整天就知道叫我们抓人!抓人!“祝南疆一想到这事就头疼,“哥哥最好是跟他们划清界限,哪天要是真被逮起来就不好办了。“ . 温长岭不能总是跟祝南疆唠嗑,即便是在家中他也时有工作要忙,偶尔也想静下心来看看书。 祝南疆说是不打扰他看书,却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拨弄两下墙上的挂钟书画,一会儿又来问他要毛巾去冲凉,总之时刻能折腾出些动静来。 温长岭嫌他吵闹,但又觉得这吵闹“怪有意思“的。 他一个人生活久了,现在觉得有人闹腾总比冷冷清清的好,况且这会在闹腾的不是别人,是南疆。 南疆和七年前不大一样了,虽然言语上还透着股孩子气,但性子明显活泼了不少。话变多了,笑得勤了,就连嗓门也比从前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