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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三德里的时候他看到荷枪实弹的队伍,有人被押解在路边,有人趴倒在地上。这一带是工人起义的重点区域,军警正一个个据点挨个搜查。 拐了两个弯就是印刷厂旧址,大门被持枪的流氓打手占领,楼内传出了枪声。 这些人并不是祝南疆方才送出去的那一批,租界内外应该不止罗占元参与了此事。 下车的时候有人认出了他:“祝探长,你怎么也来了?“ 祝南疆心中一惊:“我正想问你。“ “纠察队密谋暴动,黄老爷子派我来抓人。怎么,工董局也来帮忙?” 话音刚落祝南疆就拔枪冲进楼里。两边的打手没看明白,但见他警服打扮,都纷纷后退给他让出条道来。 厂子里一片混乱,已然有人受伤。流氓特务用枪顶着“暴乱分子”往外推,祝南疆逆流而上,从一头挤到另一头。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他不在这儿。 一人高喊:“看住后门!别让人溜了!” 祝南疆刚上到二楼,闻言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记得后门的位置,绕过仓库跑了四五十米,果真看见几个人拉拉扯扯地沿墙奔逃。正要把腿去追,突然从侧里扑出一矮个青年,抡起棍棒就往他头上招呼。 祝南疆躲开这一击,后肩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 “温长岭人在哪里?“他顾不上疼痛,用另一只手揪住对方的领子。 “去死吧!畜生!”青年猛地挣脱开他又举起棍子。 祝南疆急火攻心,刚要还手突然耳边枪声响起,青年哀嚎一声捂着腿倒在地下。 一名长脸汉子跑到近前,面带喜色:“三爷,您也来了?“ 祝南疆听这称呼,知道是早些年刚进巡捕房时就认识的人,但现在没时间给他回想对方是谁。 抬头对男人笑了一下,他甩手一枪打穿了他的眉心。身后的青年正拖着腿站起来,见到这一幕有些发愣。 祝南疆还想问他打听温长岭的下落,这时远处又有脚步声靠近。 “妈的……你走吧!”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把枪插回腰间,“滚!“ 青年似乎并没伤到筋骨,后退两步之后转身一切一拐地往后门跑去。方才已经跑远了的两名同伴这时又折回来架起他,几秒钟后一行人消失在了院外。 等了片刻那脚步声没有跟过来,似乎是进了仓库。祝南疆左右张望两眼,也快速沿着墙根从后门穿了出去。 那几名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隔着一排房子,远处零零星星的枪声不断。 突然,余光里有一辆黑色别克轿车缓缓驶过。祝南疆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那窗玻璃摇下一半,窗后之人有意无意地忘了自己一眼。 “……韩香月?” 作者有话说: 嗨哟!试图勾引海星(●? ?ω?? )? 第20章 虚惊一场 头枕着浴缸边沿,祝南疆把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 “瞎子……我完了。“ 瞎子正隔着一条毛巾替他揉肩,听了这话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完了。“祝南疆又重复一遍,哆嗦着把手从水里抬起来又放回去,“我可能要死。“ 瞎子依旧是没什么反应,等一条毛巾凉了之后又换上另一条。 祝南疆知道跟瞎子说话就等于自言自语,因为对方除了“是,三爷”之外几乎不会说几句像样的人话。有时候他觉得瞎子不应该叫瞎子,应该叫哑巴。 “我看到韩香月了……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儿?是俞善锟叫她来的……” “我没想到俞善锟也会掺和一脚,他又不是帮派人士,上个月工人起义的时候他也没有动静。” “要是被他知道我放走纠察队的人我就完了……革职还算是好的,罗占元不会放过我。” “我应该杀了她的……杀了她,就没人知道了。” “她到底看到了没有?或许她只是刚好路过。”祝南疆的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又一个念头,简直要魔怔了,“不,还是那句话,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在那个时候去那种地方。而且那几个人刚刚出去,接着我又跟了出来……对!我可以说我正在抓人嘛!” “可我那样子不像是在抓人,我连枪都没拿……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那里!” “三爷,水凉了。”瞎子松开手退到一边。 祝南疆刷地从水里站起来,任瞎子帮他擦干净身体又套上睡袍。 “我完了……” . 祝南疆在公馆里度秒如年,因为深觉自己要完,索性连巡捕房都不回了。 然而第二天上午他接到宋成耕打来的电话,对方没提他放走纠察队员的事,只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通,质问他为什么私自跑去掺和华区的事。 祝南疆心下生奇:“难不成他们还不知道?” 既然一下子没“完“成,就不得不找借口给自己开脱。祝南疆当下胡编乱造说是因为觉得租界内不缺人手,就跑去宝山路那块给弟兄们帮忙了。 “祝探长!你现在是法租界的警探长!是在给工董局做事!”电话那头怒意更甚,“你这么跑去华区随便开枪,被人看到了就是法国政府越权!严重了就是国际冲突懂不懂!?” “懂了,懂了……宋先生,这次是我没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