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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西骁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眼泪止不住地从睫毛缝隙间滚落,滴滴答答地落在指尖和地上。 “陆西骁,我根本不值得你做那些……” 陆西骁的这个答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时隔七年,还是压得周挽几近崩溃。 她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她曾经那样伤害过陆西骁。 她这一辈子,对她好的人并不多,陆西骁是其中之一,可她却也是伤他伤得最深的那一个。 “对不起,陆西骁……” 周挽肩膀止不住地抽动,眼泪沾满指缝,淌下来,濡湿了袖口的布料,因为滔天的自责和难过,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是我害的你,都是因为我自私又阴暗,如果没有我,你就永远是那个骄傲耀眼的陆西骁……对不起,都怪我……” 陆西骁不知道周挽有多少个这样崩溃的时刻。 但这是自从她奶奶去世后,他看到周挽哭得最惨烈的一次。 “周挽。”他沉声。 陆西骁走到她面前,去扯她袖子。 可周挽浑身都没有力气,她哭得鼻尖和眼眶都红透,那么专心致志的伤心,任他抓着袖子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嘴里还碎碎念着道歉的话,哭得每一句话都破碎。 “陆西骁,你别管我了,就这样吧。” 她又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想要离开,以此去弥补自己从前的过错,去填补内心的坍圮,“我配不上的……我那么坏,根本就不配你的好……” 陆西骁眉间一点点皱起。 他喝了酒,又听到周挽说的那些话,心底那点烦躁和委屈不断蔓延开。 “周挽。” 相较于周挽破碎的声线,陆西骁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又冷淡,“那是我自愿的,跟你没有关系。” 周挽摇头,气息胡乱地说“不是”,说“对不起”。 他最终还是看不得周挽这幅样子,弯腰将人抱起,扔到沙发上,动作并不温柔。 而后他俯下身,虎口抵着她脖颈,将她沾满眼泪的脸抬起来。 周挽在一片浸得湿透的模糊视线中,看到了一个冷硬的陆西骁。 他明显是带着火气的:“周挽,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是能用道歉就解决的吗,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从来都不依赖我。” 这些话他从来没摊到明面上来说过。 真说出口了却也不觉得如释重负,反倒是愈发重的压迫感和窝火。 他眼睛也泛红,食指指着心口的位置,字字珠玑,句句带血:“周挽,我曾经那么努力的去信任你,去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意,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不管你是骗我还是玩我,我都他妈不在乎了!” 他借着酒劲,发了一场最清醒的酒疯。 “可你还是要走,我故意受伤,想让你心疼我、陪着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别走,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可你根本就不相信,你陪着我,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时候跟我说分手。” 这才是最后陆西骁放手的原因。 根本不是因为什么骄傲。 那点骄傲,从来不足以支撑他这么多年都硬撑着没去找周挽。 而现在,他撕扯开伤痂、剖开内心,将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全部露出来。 可偏偏,这些伤口是周挽不能承受的。 周挽从来没有想过,她和陆西骁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止不住地掉眼泪,好像那些陆西骁从前忍着没掉的眼泪她都要替他全部掉个遍。 她终于明白,陆西骁为什么会说,他们之间不管怎么掰开了揉碎了,都是她对不起他。 她做得太错了,大错特错。 陆西骁憋了这么多年的恶气终于出了,却依旧丝毫不觉得畅快,他看着眼前哭得支离破碎的周挽,还是觉得心疼。 “行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自己把剩下的气咽回去,“别哭了。” 周挽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女孩子哭,用力擦掉眼泪,努力忍住哭腔,“嗯”了声。 陆西骁看了她一会儿:“很晚了,睡觉去吧。” 刚才他被倒了一后背的酒,里头的衬衫也湿了点,他脱了衬衫走进公共浴室间——把卧室里的浴室留给周挽。 周挽洗完澡时,他还没出来,她捡起地上那件衬衫,检查了可以用水洗,便放到水池里用温水和洗衣粉泡着。 陆西骁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周挽袖子卷起到手肘,手臂纤细白皙,靠在洗手台边,视线垂着,几缕碎发落在脸颊两侧,月光落在她身上漾开一圈薄薄的雾,安静又柔和。 他走过去试了下水温,不是冷水,他便由着她手洗。 洗完了,周挽将衬衫挂到阳台,西服不能水洗,她打算明天早上送到干洗店去。 已经很晚了。 她洗干净手,爬上床,刚一躺下陆西骁就关灯。 他侧身,长臂揽过周挽,将她搂过来。 周挽一顿,但也只是僵了一瞬,就顺从地靠进陆西骁的怀里,她呼吸间还因为哽咽轻颤,黑睫不住地颤抖着,像展翅欲飞的蝶。 过了会儿,周挽扬起下巴。 被子在动作间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 一个吻轻轻落在陆西骁唇上。 她睫毛颤得更厉害了,连带着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却仍然青涩地去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