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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明过,手里那把小匕首鬼用没有,哪怕就一条蛇,她也得掂量掂量是她快还是蛇快,更别说眼下压根不是一条两条,听声辨数目,不是得罪了蛇老姑奶奶,就是捅了大蛇老巢了。 外头侍卫来来去去奔走灭火,横竖他们主子都出去了,也没人再关注这大帐里的死活。 能大声求救吗?蛇有没有耳朵,能不能听见? 要是嗷一嗓子,把蛇群激怒了怎么办? 悲惨地处在一个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追着撵着跟武宁王套上了近乎,刚热乎没两天,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葬身蛇口,天啊,光是想想都喘不过气来,到时候尸体遍布血赤呼啦发着毒紫的血窟窿,那可比跳湖可怕多了。 她都快要绝望了,忽然间刺啦一声干脆的割裂声,牛皮大帐直接从外破开,月光伴着一道身影洒进来。 之前没发现,他的身影竟然如此伟岸,影子长长投在大帐上,挺括的宽肩窄腰,一手笔挺地斜持着兵器,剑身的银弧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破空寒光。 之前瞎想的时候戏夸他是男菩萨,现在他在她眼里,可是真男菩萨现世了。 夏和易僵着脖子一动不动,游丝般的一线声颤颤巍巍的,带着浓重的哭腔,“王爷救我!” 第42章 ◎鳝丝◎ 夏和易只觉得眼前身影一晃,她还没看清是怎么个路径,武宁王就站在了她的身前。 离得近了,这时她才发现,他刚才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剑尖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鲜红的血。 夏和易当时腿就软了。 她是死过,但也就是眼睛一闭不睁的事儿,她只见过自个儿的血,没见过别人的,舌根发麻了,声儿哆嗦起来,“这是——” “害怕就别看。”赵崇湛反手将剑别在身后,一手揽过她,“抱紧我。” 蛇口逃生,这会儿可顾不得讲什么男女大防了,夏和易听话地“哎”了声,战战兢兢抱住了他的腰,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明明白白勒得他差点翻白眼。 但是这档口也没功夫申斥她了,赵崇湛一手环带着她,脚下轻轻一点,腾空跃起来,往帐外去。 这个英姿,实在是英勇威风,夏和易感受着耳畔呼呼的风,伏在他肩上,无比真诚地夸赞道:“王爷,您窜得真高!” 赵崇湛瞬间憋了口浊气,迎面猝然扑来一条手腕粗细的蛇,眼疾手快抽剑一劈,锋利的剑光一闪,蛇身在空中断成断口整齐的三截。 夏和易避过断蛇,见到月光了,转身回头,终于就着帐外侍卫的火把看清了全貌,帐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蛇,床榻上案几上,全是蛇,看得人简直头皮发麻。 数量巨万的蛇,捉也难捉,直接一把火烧了完事,自有底下人去处置,夏和易由赵崇湛护着退到安全的地界儿,姑娘家似乎大多对蛇虫鼠蚁有着天生的恐惧,就连夏和易这样不怕死的也不例外,她浑身颤抖着,无助地流着泪,埋在他怀里嘀嘀咕咕。 赵崇湛俯身去听,发现她嘴里念叨着的话是:“呜呜呜,原来画本子里说的轻功都是真的。” 他一时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无奈,现在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吗?这到底算是心态好还是不好? 想了想,还是决定纠正一下她错误的观念,告诉她“轻功是假的,那叫借力。” “啊?”夏和易愣了愣,经武宁王这么一说,现在她回想起来了,当时他飞起来之前,是有一个脚踢桌面的动作,原来是借腿脚一蹬往上使的力纵起来的。 夏和易大大地“哦”了一声,眼珠子肃然起敬地在他紧实的大腿上转悠一圈,由衷敬佩道:“您的腿可真有力,像蛤|蟆腿儿。” 赵崇湛还在因她的前半句夸赞而感到一些沾沾自喜,谁知后半句她又瞬间打回原形。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啊,不能往深里琢磨,一揪细就是脑仁儿疼。 夏和易没注意到武宁王铁青的面色,她正忙得不可开交,刚才躲蛇的时候一直金鸡独立着,现在一条腿麻得跟小针刺一样,要不停活动活动,还在忙着开动她聪慧的小脑瓜,在月色下来回踱着步子,想通了今夜的一些关节,“难怪又是放火又是突袭的,都是在转移侍卫的注意力,目的就是为了往您大帐里放蛇。” 赵崇湛从没遇过像她这样忽而愚钝忽而聪慧的人,由于大多数时间的眼瘸心瞎,让她偶然的灵光一闪总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震撼感,尤其是当她的上一句还在缺心眼儿似的说蛤|蟆腿儿,让他觉得她能琢磨出其中的逻辑是真心厉害。 夏和易也被自己精彩绝伦的推断震惊到了,不愧是她,脑子一流,溯着源追问上去,问道:“那放蛇的人抓到了吗?” 问题刚一问出口,就看见武宁王把手里那把滴血的剑递给了别人,她心头一凛,忽然明白了什么,攥了攥拳头低声道:“哦,我晓得了。” 赵崇湛看她一眼,没否认,他出帐的时候,侍卫们正合围住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手里还提溜着装蛇的□□布口袋,是他亲手了结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夏和易压着心头惊惧的跳,很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道:“都怪您的大帐太扎眼了,他们才能一眼就准确找着您在哪儿。” 顺带便儿的,害了无辜上夜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