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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荡漾着水光的眸,沁出汗珠的挺翘鼻尖,往下是含羞带怯咬着的下唇。谁能想到,一个满嘴跑马的刺儿头,竟然也有这样女人的柔情眼波,赵崇湛大脑一激荡,差点交代了,咬着牙槽扛住了,在她稍显狐疑的目光中不屑地哂笑,“你也就是嘴上挺能。” 夏和易心想不行哇,输人不能输阵,于是强行压下心底guntang的娇羞,“嚯”的一声腾起来,翻身骑马似的骑上去,嗤笑着说笑话,“我那是给您留面子。” “说大话使小钱,你就这点本事?” “您瞧不起谁呢?您别打量我没听见您倒吸气儿!” “本王看你是耳朵不好,给本王好好听听,到底是谁续不上气了。” “我夏和易把话撂这儿了,就今儿夜里,我非得让您认输不可!” “呵。” 虽然两个人都不怎么熟练,光是摸索也能创造出无限乐趣,嘴上吵翻了天,说是光膀子打架也没错,吵到最后,真真是差最后一厘就要擦枪走火了,硬生生刹下来,两个人都挨得够呛,哼哧哼哧对面喘大气。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赵崇湛下床出门吹冷风作为结局。 夏和易都快被自己烧死了,雪夜的窗上投出皮影戏似的身影,不可言说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她拼命晃晃脑袋,咕嘟嘟仰脖灌了一整吊子的冷茶,爬回床上,悲愤地呜咽一声,把脑袋整个藏进被子里。 许是体力消耗太大吧,夏和易原以为她得闹心个大半夜的,结果还没等到武宁王回来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好像回来了,听他俯在耳边,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住”,她想追问,但是醒不过来,四肢坠进漫漫云雾里,在他匀停的呼吸声中沉沉睁不开眼。 赵崇湛在屋外硬抗了一盏茶的时间,寒风萧瑟,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的火,带着满身的寒意和肩头的雪回到屋里,看见的是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姑娘,一条腿高高翘在墙上,一条腿曲得像蛤|蟆,两只手是败兵投降的标准姿势,嘴里还打着小呼噜,气流将垂在脸上的碎发吹得一飘再一飘。 他在床边怔住了。 也不是说一定要求姑娘在睡着时能仪态大方,至少不至于一点美感不沾边罢。 他想起来,当年皇后进宫前受过嬷嬷教导,睡姿一项是狠调|教过的,整夜下来一动不动不是难事,现在想想,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拘束,皇后短暂活一世,醒着不能凭着心意活,睡着了也不得舒坦。 “对不住。”赵崇湛站在榻边低眸看了良久。 说实话,她现在的小模样,姿态诡异,脸上红扑扑的,嘴一张一合,看着着实有些发蠢。 奇怪的是,他竟然觉着这样的模样很好。 赵崇湛是向来很看不上偷香窃玉这个词的,在他看来,都是那些浪荡纨绔们色|欲熏心时找的借口,为君子所不齿。 但他为什么在妙境中乐不思蜀,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暖烘烘的、旺盛的心跳。隐隐又有昂首的趋势,他猛地把手抽回来,欲盖弥彰地往她身上多盖了一层被褥。和她隔了很远躺下,翻身背对,望着房梁发了会儿怔,然后开始默算到下个月十六还有几日。 * 夏和易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往北地来的这一路,虽然跟着武宁王混,不能算是四处将就,但好歹是没有地上床上睡着舒心。 但睡得好的大约只有她一个,她望着武宁王眼下浅浅泛起的青黑,茫然问道:“您睡得不好吗?” 赵崇湛复杂地瞥她一眼,把厚厚一沓黄历交到她手里,若无其事地说:“本王看过了,不用等到十六,下个月初二也宜嫁娶。” 夏和易还没睡醒,懵懵地应了,“行吧……” 赵崇湛又看她一眼,“其实这个月二十八更佳。” 这回夏和易不上当了,撅起嘴,“您当这是儿戏呢?要不干脆明儿得了。” 谁知道他立刻摇头,言语之间颇为惋惜,“本王早起时看过黄历了,黄历说明日不行。” 夏和易觉得他的判断方式很可疑,“黄历要说今儿行,是不是就改今儿了?” 武宁王侧身避开她的注视,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框,“……怎么可能。” 虽然否认了,但脸上那表情,分明就写的是对。 夏和易趿拉着鞋蹭过去,戳一戳他的腰,“您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你干什么!”他反应奇大,往后骤一退,抬手格开她,不虞地盯着她伸出的手指。 夏和易一头雾水,“您到底怎么了?一大清早起来就奇奇怪怪的。” “不改了,就二十八。”赵崇湛还是没看她,仓促丢下一句,绕过屏风往外去了。 夏和易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月二十八?那不就是三日后了嘛,还争什么今儿明儿呢。 这就是府里没个长辈了,虽多有为难不便,但也有好处,譬如即将成婚的小夫妻有了什么想头,完全能可着心意来,不必额外请示。 既然成亲那日的方方面面都准备妥当了,下月初二还是这月二十八,全凭主子喜好来,半点不费劲的。 夏和易拉开窗,对莫名其妙大清早负手赏雪的背影喊道:“成啊,我答应啦,就二十八。” 背影倨傲地没回头,“本王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夏和易忍着笑,“砰”一声摔上了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