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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说起这山林里的一切,说起打猎的事情,便似换了一个人,不仅像个老练的猎人,还比御书房的夫子们更要渊博。 且她并不是有意炫耀自己所知甚多,对阿余说这些,就似孩童之间分享新得的玩意和新鲜事一般,满腹赤诚。 “杏儿懂得真多!”纪凌宇认真倾听,间或微笑着称赞她。 “阿余也好棒!知道的也很多!爬树好厉害!还会打拳!好看的像是神仙一般……手还好大啊!” 夸起阿余,杏儿不觉滔滔不绝。 身后突然“嗤”了一声,宋烈已经赶了上来,脸上满是鄙夷,嘴里含糊不清念叨了一句:“哼!谄媚!” 杏儿并没听清,纪凌宇却不动声色瞪了宋烈一眼。 万寿山其实并不是座独立的山峰,后山往后,和连绵的山脉相连,据说有猛兽出没。正是因此,今上昭帝中年以后,改在西边的万旭山重建了一个皇家避暑山庄,而御树别苑,成了太子纪凌宇的私人领地。 杏儿和阿余一路往北,渐渐要离了万寿山的安全领域的时候,被宋烈上前提醒,返身往回走。 今日安设的陷阱,本来要等明日再来看的,不过因着原路返回,就又路过了那里。 还没走近,杏儿就伸手拉住阿余,轻轻“嘘”了一声,两人原地站定,瞧向前面。那个看似一个枯叶堆的陷阱,隐隐有东西正在挣扎。 杏儿从腰间拔出匕首拿在手,伸手倒把阿余挡在她身后。 纪凌宇抿唇而笑,心里却是一暖,假作被她保护着靠近,手里也握紧了匕首。听着声音和动静,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家伙。 宋烈本走在他们身后,见状几步跑了过来,倒比杏儿先跑到陷阱跟前,看清是一只白色的小貂,皮毛甚是光滑,伸手就想去抓它的后颈,却被杏儿拦住。 “别动!被咬到可不好了!等我看看!” 杏儿轻声斥道,伸手把宋烈也扒拉到身后。 宋烈觉得自己的能力被质疑了,且这斥责,简直和宋嬷嬷往日斥他莽撞一模一样。他涨红了脸,想着今日定要露一手给这个小丫头看,堂堂金牌侍卫,竟被怀疑连只还没兔子大的小貂也搞不定……他以后还怎么挺直腰杆? 宋烈还没出手,前面的杏儿却跪在了地上,俯身细细观察了那只小貂一番,转身面对阿余和宋烈,脸上甚是一副为难表情。 宋烈忍不住问:“难道还真是只剧毒的貂不成?” 阿余伸手拂去杏儿头上方才沾上的一个草叶碎屑,温言问:“怎么了?” 杏儿回头看了一眼那只雪白的小貂,问:“我们可要吃它的rou?” “它的rou好吃吗?”宋烈闻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阿余却看清杏儿脸上的纠结,道:“山庄里有菜有rou,倒也不是必须吃它。” 杏儿又问:“那我们可要剥它的皮卖钱?” 这回连宋烈也摇了头:“且不说我们……公子并不差钱,就说它的皮,看起来倒是好的,但是库房里比这个好的大的,却多的是,这个也太小了些,能做什么用?” “那我们可需要用它做战利品,证明我们成功打到了猎物?” 宋烈挠挠头,这也不是他猎的啊,忒没成就感。不过他必须表演一次单手抓白貂给杏儿看,以免总是被她轻视! “也不需要。” 阿余淡淡地回答,杏儿却瞬间雀跃,高兴地说:“那我们把它放了吧!它应该正在养小宝宝呢。若是抓了她走,小宝宝就没人养了。” 阿余笑着答:“好!你想放我们就放了它。” 杏儿一脸感激,抓着阿余的手,仰脸对着他笑眯眯。 “啊?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呢?你莫不是胡说八道吧!” 宋烈却在一旁叫道。 杏儿转身,道:“我当然能分辨啊,你看……这只小貂……” 刚想解释一番如何分辨小貂公母,以及如何分辨小貂正在哺乳小宝宝,却被阿余伸手捂住了嘴巴。抬头看,他脸上微微泛着红,弯唇似忍着笑,说:“不用对他解释。宋侍卫不懂打猎,对他讲纯属对牛弹琴……” “可是……”杏儿想要说,正因为宋烈不懂,才要解释给他,可是她一开口,阿余略微松开的手掌忙又紧紧按向她,虎口处正好按在了她的下唇,又往下搓了下来,杏儿一挣扎,正好舔了一口。 阿余是画师,看起来也不做什么粗活,每日只是画画读书,可是他手上竟然有着薄茧,刮在唇上的触感有些奇怪……杏儿下意识伸舌又尝了尝。 阿余的手随之抖了一下。杏儿抬头看他,见他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眼眸半阖,脸上的表情,和往日不太一样,似是有些苦恼。 想必是热的吧,阿余是读书人,她可是从小就在山林里蹿的野丫头,阿余这么陪她来打猎,想必是很累了。可是他这样子更好看了,可惜自己不会画画,不然也把阿余画下来…… 杏儿这般想着,倒是忘了貂儿的事情。 “万寿山上以前没见到过这种雪白的貂啊!” 宋烈忽然大声说话,惊得杏儿吓了一个哆嗦,忙推开阿余转身看。 幸好,宋烈并没胡乱动手,只是蹲在雪貂跟前,左右端详。那雪貂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了恐惧,还是威吓宋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