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入赘后 第34节
谢燕平是好人,她可以对不起他,但不能太对不起他。 分寸感,多多少少要有的。 见薛进脸色愈发冰冷,楚熹笑着凑上去哄,简直轻车熟路:“怎么啦,别不高兴,过几日我就要回安阳了,咱们下次见不定什么时候呢。” 薛进睨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楚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贱,她还挺爱看薛进这劲劲儿的样:“要不,晚上,你来找我吧。” “要做什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楚熹摸摸他的肩膀,“嘿嘿”憨笑了两声。 饶是薛进想臭脸,也有些绷不住了,挑唇道:“你怎么比男人还好色。”说完,嘴角立刻沉下去:“你对谢燕平也这样?” “我哪有,那天在万朝寺你不看见了吗,我俩可是很规矩的。” “……我何时看见了。” “你嘴怎么这么硬。” “我嘴硬不硬你知道?” 楚熹又被他那副“老子天下第一酷”的模样击中小心脏,忍不住想去吻他的唇。 薛进微微仰头,不给她亲:“踢我那脚怎么算?” “嗯……踢回来?” “你喜欢我吗?” 色字当头,花言巧语那还不是张口既来,楚熹毫不犹豫道:“喜欢。” 薛进又问:“相较谢燕平呢。” 楚熹忙道:“我和谢燕平只是姻亲,逼不得已。” “可我瞧着,那谢燕平对你似乎颇有情意,你这样不怕伤了他的心?” 情意? 谈不上。 比起安阳需要合临,合临更需要安阳,谢燕平年少老成,远比双生子和宁繁金要理智清醒,知道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所谓情意,大概恰巧不讨厌她,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她也一样,在一众世族公子中,选择了合适且不讨厌的谢燕平。 在薛进面前当然不能这样说。 “能博你一笑,伤他心又何妨呢。” 薛进终于笑了,余光扫了眼假山后的人影,低下头给楚熹亲。 之敏看着这一幕,缓缓蹲下身,双目当中满是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熹会和薛进有牵扯! 楚熹竟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 谢燕平……那般温柔体贴的谢燕平,楚熹竟也忍心!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燕平被楚熹玩弄于股掌之中! …… 酒过三巡,席上众人言语愈发无所顾忌。 那陆城主居然随乐高歌:“日月靡靡!大厦将倾!诸公逢世逢时,不图名垂竹帛,功标青史!枉此生!” 谢燕平虽深觉他唱腔难听,但仍不动声色地微笑。 此时仆婢送上酒菜,从众人跟前一个个走过,多是留了酒,无需添菜,到谢燕平这里,他看向楚熹的座位,仆婢立即撤下空盘,重新布席。 一团纸忽落在谢燕平脚边。 谢燕平拾起纸团,缓缓展开,上面是一排凌乱的小字,依稀辨认:前院照妆亭见 有要事 楚熹去更衣久久不回,谢燕平便以为是她让仆婢送来纸条,遂起身去照妆亭。 不曾想是之敏。 转身欲走,又被叫住。 “谢燕平!” “陆三小姐……寻我来有何要事?” 谢燕平急着离开倒不是为了避嫌,他自觉和之敏毫无交情,着实没想过是之敏以这种方式将他约到此处。 “你,你跟我来!”之敏生怕楚熹和薛进离开,一把抓住谢燕平,要带他去当场捉jian。 谢燕平轻轻拨开之敏的手:“陆三小姐不妨先说什么事,为何如此倥偬?” 之敏咬咬牙,一口气将自己在心中过了好几遍的话说出来:“我方才在园子里闲转,看到楚熹和薛进躲在假山后面搂搂抱抱,凑近一听,那薛进问楚熹喜不喜欢他,楚熹答喜欢,薛进又问比起谢燕平如何,楚熹答与谢燕平只是逼不得已!” 见谢燕平面上不起波澜,以为他不信,之敏更急了:“真的!你随我去看!眼见为实!” 之敏所言信誓旦旦,谢燕平怎会不信,何况他早觉得楚熹和薛进之间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多谢陆三小姐特地将此事告诉我,我已知晓了。” “……你,你不生气?我听爹爹说,你过阵子就要同楚熹定亲。” “嗯,所以,还请陆三小姐不要传扬出去,以免伤及她的名誉。” 谢燕平不气,之敏却快气死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替她考虑!” 谢燕平淡淡道:“是为我自己考虑,若传扬出去,我很难自处。” 之敏忽然明白,谢燕平和楚熹成婚是无可避免的事,既一定要成婚…… “我懂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话音未落,之敏转身跑开。 谢燕平的神色这才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独坐在亭中,望着远处的烛火出神,忽见楚熹从一条曲径里蹦出来,一路蹦,一路跳,心情极好的模样,看到他了,猛地停下,扬起笑脸,用力挥挥手。 而后,笑着奔向他。 “你在这干嘛呢?” “醒醒酒。” “怎么了?我瞧你不太高兴。” 谢燕平摇摇头,也想对她笑,却生平第一次觉得笑是一件很难的事。 作者有话说: 这章我写爽了! 第31章 “你是不是喝醉了?” “有一些。” “哎,你等等,我去叫人送壶茶来,你喝了好解解酒。” 谢燕平忽地抓住她的手臂,微风浮动,衣袂翩翩,他在甘甜的酒气当中嗅到一丝淡淡的香味。 楚熹简直不像个女子,哪有女子从不熏香,也不佩戴香囊。 以至于谢燕平立刻分辨出,这是薛进身上的乌沉香。 “怎么了?” “陪我坐会吧。” 楚熹刚与薛进分开,面对自己这个准未婚夫,多少有那么一点心虚,不过他既很难得开口了,也不忍回绝,便笑着坐在他身旁。 谢燕平盯着楚熹比往常更红润娇艳的唇瓣,胸口像揣着一块寒冰,冷得几乎有些痛。 本不该这样。 谢燕平想起来沂都之前,父亲说过的话。 “楚熹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断不能为安阳这艘大船掌舵,楚光显再怎么年富力强,以他的岁数又能把控到几时,总归要交权。那楚熹或许没几分本事,可背后是统兵十万的晋州都督,倘若一切顺利,便还有谢家为其坐镇,只要她打定主意争上一争,谅楚家四个庶子不敢触及锋芒,安阳权柄到了她手里,和到你手里又什么区别,那时,所谓入赘不过一纸空文。” “她被楚光显宠坏了,做事难免出格,你也不必介怀,只需耐着性子哄好她。” 今晚之前,谢燕平未曾觉得楚熹哪里出格,便是在望月楼躲到草窝里偷窥,便是在万朝河落水还兴高采烈地往画舫上爬,便是在万朝寺拿着水牛四处吓唬人,这些旁人眼里的出格,他瞧着,倒也不失活泼可爱。 左右要做这世间的一颗棋子,和楚熹共度余生,想来不会乏味无趣。 因此,当楚城主来告知父亲,楚熹中意他时,谢燕平心中是有些暗喜的。 现在又如何呢。 谢燕平实在说不出。 他的心一点点向下沉,几乎沉到底了。 但楚熹看他,也只是喝醉了酒,有些迷蒙的模样:“到夜里风还是凉,咱们别在这坐着了,到那边亭子里去,好歹能挡挡风。” 谢燕平摇头不语。 “没承想你喝醉酒还挺犟的,干嘛非要在这坐着呀?” “这安静。” 二月末的夜里,并无蛙声蝉鸣,那微风拂过树叶,麻雀抖搂翅膀,浅溪曲折流淌,种种细微的声响都变得分外清晰。 楚熹伸直了双腿,手掌压在膝盖上,拢着肩摇晃了两下道:“是挺安静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不是在安阳,若是在安阳,我就把烤架拿出来,烧一盆炭,再切几块厚厚的五花rou,把五花rou往烤架上一放,立时就滋滋冒油,油落到炭里,火一下烧起来。”楚熹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就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烤rou吃。” 谢燕平轻笑了一声,眉眼较比方才柔和许多:“你也不怕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