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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叶子父母承了忠义堂,那中药馆在他们夫妻的加持下开得有声有色。不久便换成了二层楼,甚至还有一家分店。除了抓药外,偶尔看些伤寒、中暑之类的毛病。 不过她十岁那年,一场瘟疫在军队中蔓延,她的父母急于救人,听了朝堂的号召上了战场。 那时叶子还不太会写字,爷爷往前线寄了十来封家书都石沉大海。她的父母从此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叶子在那场瘟疫中落下病根,加上失去父母的刺激,她日夜咳嗽,三五日便发烧。 那场瘟疫几乎掏空了溪台镇各药材商贩手里的存货,瞬间提高的药价使各大药堂生意惨淡。 父母走后忠义堂由爷爷和老管家一起掌管。爷爷虽是个老中医,却不善于管理经营。后头终于是入不敷出,为了得些现钱给孙女治病,就将医馆便宜变卖给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叶子的伯父叶绍元。 叶问今大口喝完这碗伴着泪的中药,接过爷爷递来的手帕擦嘴。说是手帕,其实不过一块老旧的破布,摸起来是极顺滑的,可以看出原本的材质应算得是上成。 她顺了顺气说:“叶子这名,我不喜欢。从今往后,我改叫叶问今。” 往日病怏怏的孙女儿难得有了精神头儿,却突然说出要改名这话了。老翁疑惑了不两秒,当下却也只对孙女的病好些感到庆幸,也应下了,拿走了空荡的碗。 回头一想,“不论往日,只问今朝。这名儿倒好哩!” 爷爷是个有文化的,读过不少古医书。 又想着自己的孙子整日喊着要改名,毕竟往日大家只觉着小名好养活,就随便给孙子起名狗蛋儿。 天下叶子繁多,却总是到了冬日凋落的,想来叶子这名,确实算不得吉利,改了也好,免得压了孙女的气运。 “妞儿,那你好生歇着,要不爷爷给你温点粥喝?”爷爷从缸里舀起一勺子水冲洗瓷碗。末了用那帕子擦干手。 “不用了爷爷,我喝饱了。您早些歇息。” 爷爷将手心搭在叶问今的额头。他的手早就皱皱巴巴,浮现着深浅不一的褐斑。她也不躲,反倒觉着亲近,特别是身上那股中草药味,叫人安心。 他的手心温热,见孙女儿不再发烧,脸上总算是有些笑意。 “好,爷爷明日去摊子里,给你抓些补药。咱家孙女儿,好起来一定是水灵儿的,到时候找个好夫婿,便不再过这般苦的日子了。” 爷爷给她拢了拢被子,便走到隔壁房间歇下了。 虽然叶问今很快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设定,但她难以入睡。 好冷。 环顾四周,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这家环境十分破旧,看窗外的枯树应是冬日里了,身上却盖着薄被。但她也不能抱怨,毕竟为了给叶子治病,爷爷将自家老宅都变卖了,如今那豪宅是伯父母一家住着。 家里仅剩的财产就是这屋子带的半亩地和那小中药摊子。说是中药摊子,其实只是在伯父母药堂门口卖些寻常的补汤或是清热解毒的凉茶。 那点薄利十之八九都收入伯父母手中,爷爷只拿那十分之一养活两个孩子。 伯父母是二爷爷那支的,从前药店没有叶子父母开得好,趁机接手忠义堂后靠着从前攒下的口碑,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 从前爷爷管忠义堂时,还能够支撑一家的开销。除了经营不善之外,另一件事才是爷爷变卖忠义堂的直接原因。 那段日子连逢阴雨,中药竟一夜之间全都霉变,毁于一旦,忠义堂本就要价不高,这会儿更是将老本都赔出去。按理说,药材皆于木柜里干燥储存,不会单纯因梅雨天气大批霉变。倒是蹊跷。 不过从前的事,无法考究。当下还是先考虑着如何赚钱,不然这个冬天怕是熬不过去。 第二日,叶问今与爷爷一同出摊。 “哎,妞儿,你还是在家休养几天。身子刚好,莫再受了风寒。” “无妨,这身子刚好,就是得出来透透气。” 到了忠义堂,说得上是豪华的。 足有两层高,堂内高悬一牌匾,用金边镶嵌写着——“真不二价” 说是变卖,不过是她的伯父母趁火打劫。一个药馆,仅仅卖了二十两银子。像叶子这般泡在药罐子里,就是爷爷时常给她上山采药,那些银子也支持不了多久。 自己是个病秧子,只有爷爷和一个大字不识的表弟相伴。这不巧了,刚好凑齐老弱病。 天蒙亮,爷爷入后堂,将火生起。 “爷爷,我来。您告诉我怎么做就行,如今我需要活络活络筋骨才能好得快。”她动了动膀子,在这年头,不练得强壮些该如何生存。 见叶问今面色从未如此红润,爷爷是将信将疑,只命她将药炉搬上灶台。 “好嘞。” 待将一排药炉搬好,叶问今感到后腰闪电般刺痛。天杀的,不能把职业病带来了吧。 叶问今用两块抹布覆盖着药炉的边,腰马合一,才将这个如壮汉肚子般大的药炉搬出后厨。 重重放在摊上,震的那木架子吱喳作响。 “爷爷,您每日干这活吗?”她擦着鬓角的汗珠。作为医生她的锻炼还算是充足,但也费了不少力。 爷爷看起来极瘦,明显日常就没进什么油水,又每日干重活,她心疼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