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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姜晴在剧院跟着紧锣密鼓地排练,拜孟逢川所赐,都周三了她还觉得腰疼,那天她刚接完热水,回排练厅的路上忽然停下了脚步,一手伸到身后扶着腰,满心怨念。 正打算给孟逢川发微信“慰问”他,钟玉华也出来接水,看到姜晴僵在那儿不动,关切地走近。 “晴晴,累着了?之前腰伤还没好呢?” 之前筹备艺术展演的时候她伤了腰,当即都动不了了,还是被剧院的男同事抱到医务室的,钟玉华略有耳闻。 姜晴点了点头,借口道:“可能刚才拉伸没做好,缓一缓就好了。” “应该是最近累着了,你可别给自己压力,这出戏咱们唱过,正常演就行。”接着叮嘱了句,“别太cao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晴品着“cao劳”二字,双颊发烫,回应钟玉华:“谢谢钟老师关心,我没事,咱们回排练厅吧。” 回到排练厅后放下水杯,她开始拉腰,缓过了那股酸痛,给孟逢川发去问候:“孟逢川,你大爷的。” 孟逢川看着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脏话,不明所以,回了个问号过去,自然得不到答复。 周六晚上,津湾剧院,《秦香莲》开演。 前面没有姜晴的戏份,她的戏份只在最后半小时,前台都开演了她才开始化妆勒头,王少云和她在一个化妆间,由几个学生陪着来的,姜晴立马站起来,礼貌地叫了声“王老师”。 王少云没什么架子,摆手让她坐下,笑眯眯地说:“又是你这个丫头呀。” 她和王少云一块儿上台,登台的时候台下给了个碰头好儿,姜晴知道是给王少云的,她沾光而已。 戏照常演着,快到她那句嘎调的时候,她心里打鼓,实话说只要是在台上,就不可能不紧张。那瞬间不知怎么的,居然想到了解青鸾,想到解青鸾告诉她要放松唱,别紧着嗓子。 于是唱到那段西皮快板时,她接着包拯的词就唱了出来,自认唱得不算十成满意也有个八成,不如曾经第一次唱得好,但也比后几次好。 她那句词唱完之后,伴奏还有个四秒钟左右,随后才是包拯哼了两声,接道白。 便是那四秒钟的工夫里,姜晴本没抱希望台下会给好儿,没想到她戏词刚唱完,前排的座席先爆发了两声叫好,她用余光一瞟,没想到是孟逢川和解锦言,明明她跟他说过这周末要演出,让他别来,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她从未见过那样张扬高调的孟逢川,与他平时内敛的行径不符,和解锦言一起将手举过头顶,为她这句叫好。紧接着后面的观众也开始鼓掌,掌声快速响起又快速落下,台上饰演包拯的孙武开始哼声道白。 短短几秒钟之内,她忽然就觉得心热血热了。 不敢多看台下的孟逢川和解锦言,她看着台上的包拯,接着和王少云一起走上公堂,继续把这出戏好好演下去。 谢幕的时候,姜晴本来打算不上去了,王少云拉着她回到台上,姜晴站在边缘,王少云被拥着站到中间。 她站在那儿看向台下的孟逢川,他正坐着朝她笑,不像刚刚那样豪放地鼓掌,而是把手掌放在胸前,左手未动,右手轻轻拍着,这才更像他的鼓掌方式,眼神里带着肯定。 他身边的位置是空的,解锦言不知道去哪儿了,台下上来了送花的工作人员,解锦言掺杂在其中,把手里的花塞到了姜晴手里。姜晴朝他也一笑,那瞬间居然觉得有些感动。 谢幕之后下了台,回化妆间的路上,钟玉华和她顺路,把她叫住:“晴晴,今天唱得不错,不畏场了。” 姜晴有些脸红:“钟老师辛苦了。” 钟玉华拍了她肩膀一下,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化妆间,没一会儿孟逢川和解锦言就找来了,由顾夷明引着,先跟同屋的王少云打了招呼。 顾夷明克制地夸赞了姜晴一句:“唱得还行,继续努力。” 她事情多,转头就走了,解锦言被王少云留着问话,少不了关切解振平几句,孟逢川堂而皇之地偷溜,走到她旁边。 服装师帮她摘掉了凤冠,脱掉身上的戏服,拿着出去了,姜晴上前虚虚抱了他一下,防止脸上的油彩蹭他身上。 “不是说让你别来,怎么还是来了?”姜晴问。 “来给你捧场。” 他如是回答。 姜晴想到刚刚自己那句嘎调,有些脸红:“唱得不好。” “是还不够好,有进步空间。”他冷声说,话锋又一转,“但值得鼓励。” 解锦言看到他们拥抱,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继续跟王少云交谈,没急着过去。 他有同学在天津京剧院任职,也就是这场戏的琴师,听说他来了,也找了过来,化妆间里一时间有些热闹。 姜晴卸了妆换好衣服后,年轻人相约去吃宵夜,再到酒吧小酌一杯,孟逢川头一次被算进年轻人的阵营,虽然有些格格不入,还是加入了。 宵夜他们一起吃了,酒吧姜晴和孟逢川没去,先走一步。有人挽留他们俩,解锦言心里门儿清着,按下了朋友,他们便一起去酒吧了。 吃宵夜的地方离姜晴的住处不远,两人乘着夜色漫步回家,姜晴觉得心中安宁,头一次演出结束后有没有那种沉重的负累感,而是觉得轻松畅然。 她徐徐开口,说起了几次想跟孟逢川说但没说出口的那件事:“我长这么大就跟我爸吵过一次架,就是刚毕业那年头一次唱《秦香莲》那天晚上。我家向来都是我妈唱白脸,我爸唱红脸,他从来没跟我说过狠话,那天却把我给骂了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