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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仿佛在说着寻常不过的词句,丝毫未注意到这句话中所含的旖旎之意。反倒是眼眸含笑,语气清泠。 楚宁侧过脸去,只见男子随意坐在石阶之上,素袍浅笑,宛然一位霁月清风的离尘仙人,却又与这方污浊喧闹的鬼市毫不维和。 她一时看呆了,忆起了从前的这位郎君,一瞬间,就很想问他:容澈,为何会如此? 为何会这样护着自己、顺从自己、甚至宠着自己? 你没有欠我什么,也并未作出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即便发生了那些事,我也没有怪你什么。真的。 只不过,看着这样明净的面容,她又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愿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渐渐,竟传来一阵扑鼻醇香,如丝如缕,寸寸勾人心魂。细细闻之,竟是果子酒的味道。 楚宁眼中亮起,道:“容澈,你想不想......” 两人一路寻去,发觉是家不俗的酒肆,店主是位性子直爽的中年男子,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北方过来的。他们要了一壶酒加两个小菜,店主端上时,还给他们送了道点心。 许是因时间尚早,店内的人并不多。只不过待到他们喝过一盅酒后,店内就听见一阵骂骂咧咧的吵嚷声。 “老板,不是让给我上那出自北鸢的店内招牌酒?怎么上的是这个玩意儿,你怎么糊弄人呢?” 这人面上已现出醉态,像是这里的常客。 店主忙出面赔笑:“方才上酒之时已向您说道过了,这酒,本店当真是售完了,且也当真没有存货了。若是您实在不满意,我再亲自赔您一份本店的招牌小菜可好?” “上次来你也是这样糊弄我的!这次还想给我来这套?不行,我就要喝那酒!你肯定是自己藏了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这......是真没有了!您怎么就是不信呢?大不了你去问问别家,看这酒哪里还有剩的!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人,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来来来,酒钱我都给你,去别家看看吧。” ...... 楚宁本在那酒客发作之时就皱了眉,欲离了此地,可见容澈听得认真,便也仔细听了下来。 楚宁问道:“容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吗?” 容澈闻声,答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先时在天界看过的一份卷宗,也是与北鸢有关。” 楚宁接着问:“卷宗?是何时的?与这酒也有干系吗?” 容澈道:“非也。是前几年的一件案子,不过当时已交给另一位仙君处理了,我略略看了几眼,也与这北鸢相关。” 楚宁听后,思忖片刻,唤来了店主。 “店家,不瞒你说,我们夫妻二人正准备去那北鸢,方才听闻你们在说什么北鸢的酒,想跟您打听打听这酒究竟有什么来头,我们到时候去了也好捎上一些回来不是。” 店主本还存了些疑虑,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含糊,直接道:“这酒怕是再买不到了。二位若是专为那酒去北鸢,怕是要失望了。” 楚宁不解,问道:“这是为何?不是说这酒十分有名吗?难道朝廷说禁就禁了?” 店主感叹道:“并非是朝廷禁了,而是缺了一味原料。这酒出自北鸢,虽说配方也无甚特殊的,只是那原料却是缺一不可,亦是来自此地。只不过近几年不知为何产量竟越发少了,像是遭了什么祸事般。我虽说也是来自北边,可一直都在南边做生意,对这其中缘由,也是知之不多。” 是原料的问题?这北鸢国她虽并未去过,但关于这酒的事也是第一次听闻。但听上去也未有何疑点之处。天灾人祸,世事无常,亦是最常。 店主见他们并无恶意,便又道:“其实若只是关于这酒的事,的确也有些天灾的意味,只是巧的是,说起来,这北鸢的国主染上病的年岁竟与这酒相差无几,亦是无独有偶,一桩怪谈了。” 楚宁因问:“店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方便同我们透露一二吗?” 店家道:“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的亦知之不多。只听闻北鸢的这一代国主乃一位英才天子,年少即位便叱咤群雄,建立一代伟业,令邻邦纷纷闻风丧胆。原以为这样的盛况能持续数十年,可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年,这位国君便染上了怪病,日渐衰落下去......” “我之所以觉得巧合,也是因这两件事发作的时间似乎并不远,这才将他们联系上了。两位客官当作闲话听听便好了,若是叫我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不成了。” 两人又与这店主说了些闲话,这才离了酒肆。 第37章 灵溪见月(五) “这是哪家的鬼,都没…… 鬼市中, 墨寒与噬梦兽走在长街上,一前一后,全程毫无交流。 因身量尚小, 不时有那不长眼的醉鬼或是忙着玩乐、走马观花的凡人,迎面就撞了他们个满怀。偏生街市人多杂乱, 不好频频动用法术,一路下来,墨寒一张脸便青得与他的袍子一个色儿了。 “这是哪家的鬼,都没长眼吗?快别让我知道了, 否则的话, 哎呀——”墨寒正嘟囔着, 冷不丁被一鬼踩了脚,于是大喊道:“又是哪个山沟里没眼力见的鬼, 竟敢欺负到本大人头上了, 还不报上名来!” 大约是周遭过于嘈杂, 周围的人人鬼鬼仅瞟了他一眼, 便又各自疯闹赶路,并不见有鬼站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