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页
闻言,曲锦萱乌眸闪了闪。她复又笑道:嬷嬷不知,我有了身子以后,也总想吃些甜口的。既这碗酥酪已送到扶霜院了,嬷嬷不如便让给我罢。 说着,曲锦萱执起汤匙,放入碗中搅拌了下,便要舀起一勺入口。 夫人不可! 徐嬷嬷声音矍然拔高,急得脸都煞白了,而曲锦萱则像这声喝止给吓到一般,腕间抖了抖,勺中的浆液便尽数泼在了衣袖之上。 哎呀,怎地洒出来了,夫人没烫着罢?徐嬷嬷和桑晴忙去护她。 曲锦萱顶着半个袖子的白浆,摇了摇头:我无事的,是方才一时手震,洒了嬷嬷一些酥酪,嬷嬷可莫要怪我。她将那碗酥酪递给徐嬷嬷,眼中有一跳而过的俏皮:我方才呀,是跟嬷嬷开玩笑呢,哪能与嬷嬷抢吃食。 徐嬷嬷心有余悸地接过:说来说去,还是老奴嘴馋,那厨下又懒散了些,竟将老奴与夫人的给送错了,委实该罚。晚些,我便让人再给夫人送一碗来。 曲锦萱静静听着徐嬷嬷的话,末了,乖巧地笑道:那便谢过嬷嬷了。 对上那双如秋夜静泉般的眸子,徐嬷嬷脚下踟蹰。欲言又止几息后,又还是客套地说了句:那夫人便好生歇着罢,老奴不扰夫人了。 曲锦萱莞然一笑,轻声道:嬷嬷慢走,桑晴,代我送送嬷嬷。 桑晴应声去送。 出到院门口,徐嬷嬷到底还是没忍住,拉了桑晴便压低声问:夫人近来可好? 桑晴答道:嬷嬷放心,夫人一切都好。 徐嬷嬷怎么放心得了,复又问道:记得前些日子曾听你说过,夫人常哭,近来夫人可还是那般伤神? 桑晴摇了摇头:夫人早便不哭了。只这一句,多的,桑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嬷嬷许多话憋着不好出口,心间也是愁绪繁多,想来想去,只能对桑晴道:丫头,你找个空子与夫人说说,劝她、劝她闭一闭耳朵,有些风言风语听着不舒服,便莫要听了,凡事也莫要多想,总归还是身子为重,啊? 嬷嬷放心,夫人省得的。 送走徐嬷嬷,桑晴回了内室,服侍着曲锦萱换过衣裳。她正待抱着换下的袍衫送去浆洗,却被曲锦萱给唤住了。 曲锦萱吩咐道:桑晴,你拿着这些,偷偷送到外头去,找间医馆验一验。 好一会儿,桑晴才反应过来这当中的用意:夫人是怀疑那酥酪有异? 曲锦萱轻声回她:验过,便知晓了。 --- 当日晚些时候,徐嬷嬷去了玉昇居。 姜洵并不在府中,玉昇居唯有个杜盛在守着。孙程犯了错,近来但凡有危险些的、劳力些的活计,大都是他被派去。 玉昇居中,听了徐嬷嬷的话后,杜盛面皮一抽,感觉自己手头的任务极有可能要改了。 徐嬷嬷唾骂半晌,又忧心地与杜盛商讨道:不如劝公子把这事与夫人说清楚些?就与她明说是作戏,也哄哄夫人夫人那小脸儿都瘦了一圈,我老婆子瞧着,可真真是心疼。 杜盛搔了搔耳朵,亦是满脸为难:嬷嬷,这事儿罢比较复杂。 先莫论那高傲的包袱能否让主子弯下那个腰,单说夺位那事儿,委实忒敏感、也忒危险多一个人知道,便又添了一份危险。 而且,哪个妇人知晓自己夫君要夺位、知晓自己夫君要去干这种提着脑袋的事儿,晚上还能睡得安稳的?若是说了,没得徒惹夫人提心吊胆。再有便是,关于主子御极之后,夫人这位份的问题 说实话,近来这事儿,他看着,都不晓得是怎么个走向。一时罢,觉得主子定然是要按几位老臣所言,随意处置夫人的,一时呢,又打心眼里替主子觉得难做决断,毕竟感情这事儿,旁观者向来比当局者要看出更多来。他虽是个粗人,却也不是瞧不出些弯弯绕绕来。 就说孙程那厮,那种向来不会拐弯的闷棍,在瞧上姑娘家以后,那肠子不也老打结?话是要说不说,事儿是要做不做的,更别说主子和夫人这一对了。二人自结识、新婚、再到现在,那当中的变化,可真真是不逊于戏班子娱演的那些戏本子了 再有就是,要听那几信老臣们所言,夫人与主子间的身份差距这事儿那就是道跨不过的天堑。拗不拗得过老臣们的意见还两说,这些年来,要没那几位老臣的庇佑,主子可能过得艰难许多,惶论日后为君,几位老臣也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的。当真不听,单恩情这关就难过,更别谈君权朝堂那些的了。 说来说去,就是这个口,确实是张不得的。这若让夫人知晓主子将来登了龙座,那凤位之上,还不一定是她这可怎么了得? 害,这些事,他自己有时候代入主子想想,脑子里头的筋,都要被拧成麻藤了。 这厢,听了杜盛的分析后,徐嬷嬷一时也是语塞。好半晌,她才又唉着气:那,浮曲轩那个黑了心肠的毒妇怎么处理? 说到这个,杜盛倒是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嘛小的只能跟嬷嬷说,爷啊,是定然不会让她去得那么容易的。 子夜时分,姜洵才披星带霜地回了府。杜盛便将白日里徐嬷嬷所说的事,报了给他,复又纳闷道:主子您说那些人再无动作,这到底是见咱们防得紧了些,他们顾虑太多,还是主子您这段时间做的戏份量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