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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很早就在悬赏捉拿他,可一来因为他实在飘忽不定,可能连着几天都作案,却又可能一个月也听不见丝毫动静,衙门预测不了他作案的时机,又不能派出大量衙役夜夜守在可能发生事件的大户人家里,最后只能望而兴叹。 而捉不到云尚非的另一个重要理由是,那些小姐少妇们,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云尚非的长相。对着一个不知道相貌的犯人,就算那些捕快有三头六臂,也没法将其捉拿归案啊。 由此可见,这云尚非有多厉害了。 这一回,他本来是听说病秧子贾尤振要纳个年方十五的三姨娘,于是特地赶来凑个热闹。在他想来,这贾尤振卧床不起都好些年了,就算纳了这年轻貌美的三姨娘,他也无福消受,不如就由他云尚非代劳一下,好好疼爱疼爱这年纪轻轻就被关进深宅大户的小姨娘。 于是等到夜深人静,贾家的宾客全都散了去,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睡下了,他就故技重施,大摇大摆的进了新姨娘的屋子。 屋里一片漆黑,连盏灯都没点,云尚非摇摇头,看来这三姨娘今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太好过。 他云尚非功力深厚,夜里一样看的清楚,只略扫了几眼屋里的家具,就看出这间屋子是草草布置的,恐怕只能抵得他贾家一个一等丫头的睡房。 至于那个眼看就会被欺负的三姨娘,正穿着完好的衣裳,扑倒在大床的里头,睡的很香。 她脸朝着里头,云尚非瞧不见她的长相,不过他也不着急,在屋子里随意的坐了下来,准备过一会等她睡够了,自己就点上灯,上前叫醒这三姨娘,再好好教导她快活的事。 不过没成想,三姨娘却忽然自己醒来了,云尚非可以听见她腹中传来的雷鸣一般的响声。 他咧嘴一笑。定是肚子饿了。 他等着三姨娘自己点上灯,好让他观赏一下她的长相,谁知这小娘子却碰也不碰油灯一下,顺溜的在屋子里穿梭,然后很快就摸到了摆满吃食的桌子前,坐下准确的抓起一只烧鸡就啃。 云尚非有些惊讶,莫非这三姨娘跟他一样能暗中视物?可她这身子骨瘦瘦小小的,不像是有练过功夫的人啊。 接下来,他就更吃惊了。 这三姨娘别瞧人生的瘦小,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好。她捧着烧鸡不停的啃,屋里只听见她细碎的咀嚼声和偶尔响起的含混不清的“好吃”的嘟囔声。 眼瞅着她就啃下了半只烧鸡,云尚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点着了灯,有了机会打量这三姨娘的庐山真名目。 果然是贾家纳的姨娘,虽说这小娘子出自贫寒之家,门第上跟贾家是天壤之别,可这小模样,倒真是生的好。 一双小兽一般温润明亮的大眼睛,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因为刚吃了烧鸡而油汪汪的,看起来更加诱人。 只是年纪还嫌小了些,加上她可能是从小吃不好的缘故,身量稍小。要是再等个两年,她一定能出落的更好看。 于是云尚非迫不及待的报了自己的名号,可谁知这小娘子镇定自若,就像他压根不存在似的继续把那只烧鸡啃的津津有味,直到全部吃个精光,她才打着饱嗝,有空搭理他一下。 云尚非一向自豪自己的名号,今日却遇到一个完全没有反应的靳了了,多多少少都有些挫伤了他的自尊心。 再说他还从来没遇过面对他风度翩翩的云尚非,却有女人正眼也懒得瞧他两眼,甚至对半只没啃完的烧鸡,也比对他的兴趣要大。 这一回,伤的就不仅是自尊心了,他本来膨胀的自信心,也倏地一下灭了一半。 其实云尚非有些考虑欠佳,他一直在大户人家的小姐闺阁和少妇房中穿梭,并不知道出身寒微的靳了了,每天关心的头等大事只有填饱肚子这一样,对于什么采花盗之类的,她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至于说到什么美男子之类,因为靳了了的爹虽然生的眉清目秀,却孱弱不堪,于是靳了了打小就认为,只有村头小铁匠那样一身疙瘩rou的,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所以眼前的这位云尚非,虽然是世人称赞的绝世好样貌,可看在靳了了的眼里,根本就还比不上她家的大弟弟阿宝。 当然,靳了了可不是什么傻瓜,要不这样大户的贾家,怎么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让她进门了啊。 靳了了当初跟着她爹,可是念了不少书的。她爹因为身体不好,早几年还能倚靠着坐在床头时,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抽两个时辰的时间,教靳了了读书认字。 所以靳了了虽然穷的叮当响,却罕见的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还多些文墨。只是她每天见到的事务除了甲西村就只剩下甲西村,要做的头等大事,除了填饱肚子也还是填饱肚子。 书读的再多,没见过,没听过,也跟天书没两样。 云尚非收起扇子,轻轻的拍拍头:“三姨娘莫非真不知道什么是采花盗?” 靳了了很认真的点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原来还有人专门偷花的。看你穿的也不错,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不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做起这梁上君子的勾当了呢?” 云尚非倒是眼睛一亮:“你读过书?” “唔。”靳了了懒得再跟他说下去,吃饱了以后,她的瞌睡虫又回来了。 她小步走到床边坐下,对着那云尚非说:“你拿了那花,就赶紧走吧。不要吵了我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