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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忙不迭地说:“我也觉得。” 沈兰有些惊惑于小蕙这人竟没放过花灯,更惊惑的,是自己也没有过任何放花灯的记忆。 只好以微笑掩饰尴尬,含糊其辞:“或许。” 接着,便转头找裴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以求转移话题:“暮暮同谁来过么?” 裴昭食指向自己:“叫我么?” 萧宁却“噗嗤”一声笑出来:“朝朝暮暮,兰姐,真有你的。”小蕙跟着浅笑。 裴昭表情仍旧淡淡的,面对沈兰这种整日充满奇思妙想的人,他早已习惯。 只忍笑,表面沉着应答:“不曾。” 沈兰心道,这一车子装得都是些什么人呐。 便携起裴昭的手,深情道,“不打紧,我同你去看。” 萧宁无言地看向沈兰,眼神中的羡慕,不言而喻。 白至秦打小在这里长大,各处地方都很熟悉,不一会儿便行至护河城边。 今日是中元节,河边灯火通明,游船络绎,叫卖声不绝于耳。 临近路尽头的河水上,已飘满了零星光火,一眼望去,漂亮非常,像在和夜空中的星遥相呼应。 空气中飘着诱人的香气,花香、草香,还有一些小食,惹人垂涎。 白至秦便在东张西望,沈兰知道,他绝不是在看姑娘。 夜晚的风吹过来,盈满衣袖,凉爽极了。 周边有小贩在卖现成的花灯,沈兰此人,绝不会让人平白无故把自己的银子赚走,她一早便打听好。 于是从车厢中拿出五只碗,装上灯芯,倒入一些她做饭时剩下的菜油,挨个分发。 因河边实在拥挤,几人跟随沈兰,寻至一处沉暗少人的石板,河边只容一人站立。 沈兰先放下瓷碗,吹一口,用火折子点燃灯芯,一束火苗便“唰”地升了起来,倏忽照亮几人的脸庞。 火光映天,人世茫苍。 沈兰把制作简便的花灯放入河中,稍一推上,便顺流而下,随水流飘走,不知去往何方。 白至秦终于舍弃掉菜饭的吸引力,迫不及待地要尝试这项适合他的活动。 于是沈兰让开身。 白至秦便轻手轻脚地把碗放入河中,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微弱的光熄灭。随后便如沈兰一般,略一使力,碗便飘然远去。 接着,是小蕙和萧宁。最后,便是裴昭。 他放灯时沈兰已不在,她看许多人乘船游玩,看此刻颇有些供不应求的情形,便也去寻了船家。 只剩下离开岸边,离得远些的三人。 裴昭一抬手,水面浮动,花灯便远去。他轻声说了句话,转身离开。 这边,沈兰朝几人挥手,示意可以过来了。 她掀开船边的帘子,让白至秦和小蕙先坐进去,萧宁和裴昭殿后,最后自己关上帘子。 “师傅,开咯。”沈兰喊道。 船滑动起来,飘在水面,夏日雾气迎风而来,似在云端。 沈兰笑道:“老板斥巨资带你们坐船,不要太感谢我哦。” 白至秦弱弱地说了句:“兰姐,你不会是扣我们自己的银钱吧。” “怎好如此!”沈兰一脸痛心,“既然你如此深明大义,我也不好推辞,盛情难却啊。” 白至秦:“……” 随你吧。 裴昭忽道:“你们听见歌声了么?” 几人屏声,静听片刻,白至秦叫起来:“是醉香楼的歌声!” 说时迟那时快,歌声便到了耳边——近处不知哪个船里,也唱了起来,婉转多情,美妙圆润,有如天籁一般。 沈兰轻声道:“这姑娘唱得好极!” 词配上乐曲,再唱和出的歌声,似乎是最畅通无阻的交流方式,不论时代、语言还是国别,皆可领会其中意。 白至秦也道:“可与莺莺相媲美——” 沈兰便打趣他:“少爷既在莺莺姑娘身边熏陶良久,如何也已学得一二,不若此时一展歌喉,一雪前耻。” “兰姐,这个‘一雪前耻’合适么……” 白至秦还未说完,便连忙摇头。 “我五音不全,便不献丑了。” “那小宁子来?” 萧宁“啊”了一声,“哪来的杂音,我都听不到兰姐说话了。” 沈兰无奈地拍了拍小蕙肩膀,“小蕙来,把这两个男人比下去!还说要上刀山下火海,唱个歌都不肯,做人要地道。” 小蕙咬嘴唇,“小姐……许久未唱,我先清下嗓,待会便来。” “暮暮,”沈兰看向裴昭,后者眼神笑意闪烁,“算了,你不必说了。” “且听我高歌一曲!”沈兰邪魅一笑,“这是你们逼我的——”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白至秦难以置信道:“我方才听到的,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么?” 萧宁继续作死:“外面船公都给吓一跳,差点没翻船,何其无辜!” 小蕙搜肠刮肚了半天,“小姐,你平日说话轻声细语,我却从未想到,音色竟也如此清亮。” 裴昭整了整沈兰领口,柔声道,“唱得很好,希望不要有下次。” 沈兰:“……切,一群没有艺术品味的家伙。” 萧宁说到外面的船公,沈兰往外看出一眼,便笑道:“有了,既然唱歌助兴这条不大可行,我便出个谜语,与你们几人猜了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