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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四自从捡回一条命之后,就性情大变,日日酗酒,时常乱发脾气……就连母亲也没有办法。”大夫人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这老四,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沈映月眸光微凝。 她心道……一个装睡的人,又怎么愿意被人叫醒呢?或许只有用烈酒麻醉自己,才能暂时忘却那些伤痛罢。 四爷如此行事,多半是为了逃避。 大夫人见沈映月微微出神,便道:“所以,你祖母名义上让她帮你照看生意,实际上,却是希望他们夫妇俩,能试着振作起来,不要混混度日。” 沈映月了然于心,道:“母亲……我明白了。” - 翌日一早,沈映月便到了四房的院子。 她虽然嫁进来已经半年了,但却从没有来过这儿。 沈映月记得,镇国将军府之中,无论是哪个院子,都有一个小型的练武场,仿佛是府中的标配。 但这里的练武场,却已经被改成了一片草地。 还未到草长莺飞的时节,这片度过冬日的草丛,便显得有些灰败。 四房的丫鬟十分守礼,俯身道:“夫人请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我们夫人。” 沈映月点了点头。 巧云抱着账本,站在一旁,也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这院子来。 “夫人,您有没有觉得,这院子格外冷清?” 沈映月没说话。 这院子里,确实是一丝生机也无,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映月不想去正厅等,便在庭院中悠闲踱步。 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出门,若不是为了交接账本,大夫人也不会允她出来走动。 沈映月正在等着,却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了细碎的声响。 沈映月回头看去—— 长廊之上,一个中年男子,发髻微乱,胡茬泛青,衣襟歪斜。 他拄着一根拐杖,踉踉跄跄地沿着长廊,一步一步向前走。 此人不是旁人,真是莫四爷。 一个小厮唯唯诺诺地跟在他后面,却不敢上前去扶。 沈映月秀眉微蹙……莫四爷平日里,都是这副模样? 莫四爷在长廊上自顾自地走着,他感知到沈映月的目光,便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沈映月微微欠身。 莫四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缓缓回过身,继续向前走。 拐杖拄地的声音,十分沉闷,仿佛垂在了人的心上。 沈映月看着莫四爷一步步走远,巧云站在她身后,眉毛都皱了起来,道:“夫人……这四爷应该是宿醉归来罢?” 沈映月凝视他的背影……这莫四爷看上去面色泛红,整个人都有些混沌……就算巧云不说,她也看出来了。 就在莫四爷的身影快要消失之时,四夫人自月洞门穿了出来。 她一眼见到了莫四爷,面色微顿。 四夫人连忙走上前,伸手扶他:“夫君,你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 莫四爷冷冷地甩开她的手,道:“不用你管。” 四夫人僵在原地。 莫四爷说罢,继续吃力地向前挪动。 四夫人面露担忧,还想再说,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沈映月。 四夫人低下头,对身旁的小厮交代了一句。 小厮便走上前去,扶着莫四爷离开了。 四夫人这才快步走向了沈映月。 她面上有些尴尬,道:“映月……让你久等了。” 沈映月却不以为意,只低声问道:“四叔没事罢?” 四夫人淡然笑笑:“无妨……” 莫四爷日日都是这般,四夫人早就习惯了……只不过,让沈映月一个晚辈看到,却是不太好。 四夫人敛了敛神,抬起头,出声问道:“你今日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映月微微颔首,道:“四婶,这是流光阁和若玉斋的账本。” 说罢,巧云便走上前来,将账本递给了四夫人的丫鬟。 沈映月道:“之前廖先生在的时候,每月都会对好账目送过来,但如今廖先生在准备殿试,马管事便先请了一位账房先生,还要请四婶过目一遍,看看这账目可有错漏。” 四夫人顿时会意,她认真道:“你放心,我既然接了这事,便会尽力而为……” 沈映月一笑:“那便多谢四婶了……这流光阁和若玉斋,本就事多繁杂,有了四婶帮我,想必会轻松不少。” 四夫人抿唇一瞬,低声道:“这段日子你先安心养伤,待你的伤好了……我再将营生交换给你……” 莫四爷总是喝得烂醉,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四夫人自然也没有心思应对别的事。 沈映月不知可否地笑了笑,道:“按四婶的意思办。” 四夫人轻轻点头。 沈映月留下账本之后,便带着巧云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巧云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夫人,这四爷日日酗酒,夜不归宿……为何四夫人还对他如此之好呢?” 沈映月沉默了片刻,道:“感情的事,有时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巧云听了这话,有些懵懂:“可是……四夫人不但生得美,性子也温和,守着这样的四爷过活……总觉得,有些不值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