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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你要去吗?”林崖在征求她的意见。 乔婉想了下便应了下来:“去吧, 近来总是宅在府里着实是有些无趣了,去外头转转也挺好的。” 而且,她既已想好要嫁给王衡之,此时就应该多与他接触一番,虽说不能做到增进感情,但至少能让两人更熟悉彼此也是好的。 林府的马车早已备好,王衡之接应的船只也早已在渡口候着了,只是他左等右等都未曾等到乔婉。 而在渡口的另一边,乔婉一下马车就被人领着坐上了一艘小船。她正好奇着为何王衡之没有亲自出来见她时,梁衍的脸就陡然映入她的眼帘。 “怎么是你?”乔婉惊道,转头就要走,但船身很快就晃动起来,甲板上的渔夫已经将船开动了。 梁衍此刻一袭白衣器宇不凡地坐在矮小的船舱里,悠闲地提起茶壶给他对面的紫砂壶杯中倒茶,将茶倒好后他才不急不慢地道:“婉婉,怎么?你觉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和别的男人幽会?” 乔婉懒得与他争辩这些,她此刻只看见岸边离她越来越远,她没法赶回去了。 乔婉气得直咬牙,转头回去怒瞪着梁衍:“梁衍!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梁衍把玩着茶杯的手微顿,眼神微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能做什么?婉婉,我不过是见不得你与他人欢喜......” “所以你就半路截胡将我截至你的船上?”乔婉闻言真的是又气又想笑,“梁衍啊梁衍,我竟不知你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居然能如此精准的将我截了过来,只怕没少在林府安插眼线吧?” 听着她夹带着怒气的声音,梁衍心下一沉,指尖抠着杯壁微微发颤,许久,才听见他满含无奈与委屈地道:“婉婉,你不也一样么?我不过是想送些吃食于你,可你竟能狠下心来将自己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封死,就只为了不让我再踏足......” 提起封窗一事,乔婉也觉得自己下手是狠了点,不过是对她自己狠了点。如今已是夏日,天气渐热,屋子里若是长期不开窗通风,只会变得更闷热。 她一开始的本意也不是想封窗户来着,如今既然正主在这,她就不防把话说得再清楚直白些。 “梁衍,我原以为那日就已将话同你说清楚了,但没想到你竟这般固执,既如此,我今日便再说一遍,你我之间已是不可能了,不管你有没有婚约在身,我都不想嫁给你!” “前世,因为兄长之死,一开始我确实对你起过利用之心,我想利用你进入朝堂,想要将兄长的宏图壮志寄托在你的身上,更期望你日后能重翻旧案查清我兄长当年之死的真相......” “那时你是众位赶考的学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我于万千人中唯独看上了你,于是我便主动接近你,诱引你同我成了婚。婚后我陪你进京赶考,看着你中榜,又一路陪着你一步步地往上爬,直至丞相。” “这七年,在外人眼里我看似活得很快乐,但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才惊觉那时处境其实一直都是如履薄冰。” 说到这里,乔婉忽的自嘲一笑,眼眶隐隐发红:“初时,我怕你瞧不上我,便处处使劲法子在你面前出尽风头。后来,我又怕你会因家境落魄而自卑,不愿同我在一起,我便又处处宽慰你,鼓励你,只为让你能够心安理得的同我在一起。就连你我成婚,也是我想方设法求来的......” “后来进了京,你果真夺得状元头衔,我一边欢喜又一边犯愁,因为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就会殒命。你那时正是少年意气之时,难免会得罪朝中一些大臣,我只能一边劝你隐忍,一边又挨个地去巴结那些大臣们的妻妾,祈求他们能帮忙说说情......” “这一路走来,我受过多少冷眼和折辱你定是没见过的,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细数过往,原来我曾经历过那么多苦不堪言的往事。只是那时的我并不觉得苦,也从未想过会苦。” “可是,如今若叫我再重走一遭,我却是不愿了。梁衍,真的,太累了。那时不觉得苦,是因为我足够爱你,可如今,我没那么爱你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追着你跑了。” 这几日乔婉每每回顾起前世种种,就越发的心疼过去的自己,虽然她后来顶着丞相夫人的名头在人前看似风光无限,可她这背后一路走来的心酸又有谁能懂? 如今终于说出来了她心中倒是畅快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梁衍早在听她说起过往时就已经红了眼,此刻看着她决然洒脱的模样,他忍住哽咽的声音死死地盯着她:“为什么不早说?为何不早些告知我这些?” “婉婉!你明知道,你若是早些说出来,我当年定会毅然决然地带你离开官场,远离这一切纷争!” 乔婉恍了下,释然道:“或许是放不下且不甘心吧,好不容易都走到这一天了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是啊,当初拼得那么努力才得来的,又怎舍得轻易放弃? 梁衍失笑,抬手轻轻擦掉了眼眶里的泪珠,而后又抬眸看向乔婉,哽声问她:“那你当初那么费尽心思地得到的我,如今为何又要半途而废不要我了?婉婉,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乔婉忽然想起刚重生那会儿,她还确实是挺不甘心的,所以火急火燎地想要找到他,只是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