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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该上床睡觉了。” 李仲海看大丫坐在石凳上不住的打哈欠,就叫她回屋睡觉。 “唔,爹,我还不困。” 李仲海一把把大丫抱起来,“还说不困,你都快栽地上了。” 大丫趴在李仲海的肩膀上,还没沾床就睡着了。 次日,大丫醒来,太阳已经升起。无奈叹气,计划失败,败给了小孩子的身体。 院子里大公鸡“喔喔”叫趾高气昂追着二牛跑,肯定是二牛又手痒偷拔大公鸡的毛了。 刘氏掐着腰,站在正方门口,大声骂着二牛,“你个遭雷劈的小崽子,非要把家里这几只鸡霍霍了。” 刘氏身体圆润,一生气两道细眉倒竖,颇有气势,一把杀猪刀使得虎虎生威,可以说斗遍下河镇上男女老少,无人是她的对手。 大丫每次看到刘氏生气,都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屠户的女儿,真是颇有乃父风范。 李大成从正房走出来,望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心里了然。 “二牛,别惹你奶奶生气,那公鸡是用来打鸣的,你这样揪它的毛,公鸡不威风了,就不打鸣了。到时就让你半夜起来替公鸡打鸣。” 虽然这话是开玩笑的,可二牛还是被李大成一贯说到做到的作风吓到了。 “爷爷,我以后再也不拔公鸡的毛了,你别让我半夜打鸣。”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 李大成虽然早年逃难受了许多苦,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又有大丫的月光水暗中调养,如今看起来俊秀斯文,一派书生气。 和刘氏站在一起,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只不过这朵鲜花是个男的,还是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头子。 据说当年刘氏就是看中了李大成这张脸,才死活闹着要嫁给他。不然一个外地逃难的,一无所有,怎么能娶到本地颇有势力的刘屠户的女儿。 李大成的几个儿子都长的像爹,娶的媳妇也不算难看,所以生出来的娃都不丑,在人群中相貌中等偏上。 大丫摸着自己的脸,对此十分满意,在乱世,长的好看就是道催命符,长的丑她又接受不了,这样最好不过了。 据说早逝的大姑姑长的像刘氏,可这个姑姑去世时大丫还没出生,不知是真是假。 而大丫对这个姑姑唯一的印象,是每年的大年初二,刘氏都待在屋子里哭得不见人——因为在下河镇,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今早的饭是炊饼、红薯粥和腌萝卜,刘氏把握着家里的粮食大权,连饭菜都要她亲自分。 大丫分到了一个炊饼和小半碗红薯粥,里面稀稀拉拉几乎都是水。往二牛碗里扫一眼,比自己的稠多了。 二丫和三牛年龄小,分到了半个炊饼和小半碗粥。三牛还有个鸡蛋吃。 二丫比三牛还小一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三牛吃鸡蛋,也不敢哭。 大伯娘王氏低头,一勺一勺把碗里的粥喂给二丫,哄她,“二丫最喜欢喝红薯粥了是不是?红薯粥可甜了。” 吃完饭,李大成去医馆忙活,李仲海和李叔河去看田地。 王氏陈氏还有顾氏则要忙着纺纱、喂鸡、给菜地除草、浣洗衣服等各种杂事,总之,大人们都有事干。 小孩子无所事事,二牛就提议去河边挖茅草根。 茅草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野草,根部有茎,洗干净了可以吃,有丝丝甜味,是小孩子很喜爱的一种零嘴。 除此之外,晒干的茅草根还可以入药,有清热生津、凉血止血之效,可以治疗水肿、热淋和黄疸等,有时医馆缺这味药材了,李大成也让二牛和大丫帮他挖一些回来。 大丫却不想去河边,前些日子李大成好不容易答应教她识字,她刚把《汤头歌》里的《辛温解表剂》学完,背下来啃啃巴巴的,一日之计在于晨,她打算趁这段时间巩固一下。 西厢房墙角有一小堆细土,是大丫自己捣碎的,他们家还没奢侈到小孩子识字用笔墨纸砚。 大丫蹲在角落里,抓一把沙土撒在地上,均匀摊开,用树枝在上面写字。 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 …… 射干麻黄亦治水,不在发表在宣肺;姜枣细辛款冬花,紫菀半夏加五味。 写完一遍,大丫看着地上不算整齐的字,还算满意,毕竟算起来,她已经有整整五年没写过字了,现在要重新从这个小孩子的身体开始练起,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幸好在这个年代,楷书是主流,对大丫来说学起来不算太难。 大丫识字前生怕爷爷认为自己不开窍,现在又要有意克制住自己学习的进度。 即使如此,也已经让李大成很惊讶了,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叹气,可惜大丫是个女娃,不然李家又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温习完《汤头歌》,大丫把细土又堆起来,省的下次还要重新捣碎。 “大丫过来。” 大丫刚把沙土放好,就被陈氏拉进了西厢房,还没说话,嘴里就被陈氏塞了一块糖,是麦芽糖。 陈氏笑眯眯看着她,“甜不?这是你爹从外面带回来的,别往外说。” 大丫点头如捣蒜,捂住嘴,“我什么都不往外说。” “娘,三牛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