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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籍籍无名,到崭露头角,到三家并立,再到如今的两家并立。 世人说他有野心,他从不会反驳,他是有野心,也有雄心,想着一家独霸,想着合并天下。 猎鹰的想法简单粗暴,从不会只满足于一只野兔子。 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已数不清了,从自己脚下滚落的首级也难以度量了。 他想,还是心狠些更好啊。有些得不到的东西,权利、地位、尊崇,只有心狠的人能得到。 阿彤立于一旁,看着这壮阔的景象,想着,全修真界最好看的风景也不过如此了。 磅礴的场面尽收眼底,乌黑的翅膀扑腾在修士们的脚下,似乎在躲避一场灾难。阿彤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人飞禽走兽与修士身上。 高大伟岸的形象永远在她心里,不会磨灭掉,她跟随他征战过一些地方,他们都害怕杨家的势力,都甘愿臣服与杨天堑,或是俯首低眉,或是身首异处。 她崇拜这样的杨天堑。 杨天堑跟她讲过自己的曾经,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在战场厮杀,在高堂斗智,权利的角逐在他那里也不过如此。 飞沙扑面,紧接着哗哗下起了雨。 黄沙瞬间被大雨冲下,场下的人在水与沙之间腾云驾雾。大雨消磨不了他们的壮志雄心,愈发斗志昂扬。 阿彤忙看向身边,她手里拿着杨天堑的披风,身体有些发凉,手心却热了起来。 阿彤轻声问:“家主,雨天冷,您披上吧。” 杨天堑眼神没有丝毫的偏移,只是看着场下,道:“你披吧。” 心中的激荡从未平波,她从侧面看着他的眉眼,多么英姿飒爽,身形多么伟岸。 杨天堑的披风很宽大,她披在身上都接近地面了,她便用手抱着,把自己缩在披风里。 看在杨天堑的眼里,就是很娇小的模样。 杨天堑吩咐周围的侍从:“带阿彤回去。” 阿彤起初是觉得有些冷,这才披上了他的披风,不过也不是单纯因为冷…… 她很喜欢披风上的味道,应该是杨天堑的味道,她想披在身上,包裹着自己,就像他真的抱着自己一样。 可她并不想离去,因为他在这里,她就不想离去。 可是杨天堑安排人送她回去,她又有些不心安。好像,是他在关心她。 阿彤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心猿意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小时候伺候杨天堑,学着照顾他的起居,有时候杨天堑会给她讲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比如说兵法、阵法等。 她虽听不懂,但她知道他喜欢说,只要她听着,他就能开心。 那时候她觉得他很厉害,什么都会,受那么多人的敬仰。 再长大些,她可以跟着杨天堑参加一些宴席,出去见见世面。 她学会了不少东西,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会坐在废墟上哭的孩子了,她忘不掉曾经的家破人亡,但更难忘杨天堑又给了她一个家。 十几岁的年纪,她开始羞于正面看这位家主。 几次三番试探心意,却被杨天堑冷面以对。他说,他是家主,她还只是一个小修士,他把她带回来养着,是为了让她以后能出人头地,也能为他办事,不是为了让她谈情说爱。 “这件事,永远不许再提。”杨天堑那时说。 也是,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他对她好,她便喜欢他。哪里管这年岁差异,哪里管地位等级…… 如今,十九岁,她好像什么都懂了。 大雨滂沱,她裹紧了披风,被几个侍从护送回府。 雨后的修真界极其安静,好像扫除了曾经的尘埃,大地表面的尘土没有了,却不知地底下流着多少人的血。 雨水流淌而下,将泥垢混合,看不清是黑是棕还是红,隐隐约约间,泥土的味道好似掺杂了许多腥味。 盛夏过去,黄了的叶子在这场大雨后纷纷飘落,无声无息,却看得真实。 大势如此,纵使万般能耐,也无可奈何。 此后数月,只知杨天堑同各家家主常往来,有时畅谈欢饮,有时正襟危坐。 到了夜里,他又低首伏案,冷漠异常。 阿彤看在眼里。 · 自从凌芫离开流暮,师白气血攻心,难以下床,凌肃虽有意自罚,却也只能待师白身体好转之后,再领罚。 师白病倒,凌芫私逃,凌肃待罪。 流暮人心惶惶,只知道世家各家主常往来,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 凌肃一面照顾师白,一面安排弟子们做好防备,却不曾派人出去找凌芫回来。 凌芫是凌肃放出去的,他自然知道凌芫的脾气。 凌芫从小便很听话,听从师白的教导,也天资聪颖,如今竟然私逃流暮,绝对是想过无数次的,劝不回的。 让他去找迟芸,也算是了却了凌肃的夙愿,了却了现在躺在碧幽潭潭底的迟岚的夙愿。 风云变幻的日子,亲情难再,左右两难。 雨室。 凌肃扶着栏杆,遥望修真界这场大雨的洗礼。 修真界当真是要重新洗一边了。 第97章 相背而栖心难离 只听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凌芫朝那边看过去,只见迟芸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喘气地拿起水壶就往嘴里倒,似乎是没看见此时一个惊愕的男子正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