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公主的品格在线阅读 - 第57页

第57页

    “你呢,你凭什么金尊玉贵,千娇万宠长大,好男儿尽你挑拣……苍国妖孽生的孽种,凭什么安稳一生?”

    “这就是你毒害父皇的理由?”

    “父皇身体向来康健,你竟下如此毒手!”

    “不错……是我……”

    “他早就该死了。该死一千回,一万回!”

    太子低低笑出声,问:

    “你千算万算,不就是想听我说句实话吗?现在听到了,满意否?”

    “满意,满意!朕真是满意极了!”

    原本应该躺在棺木了无声息的燕皇带着文武朝臣数百人浩浩荡荡从内室出来。

    第43章 掌灯 假使前路一片漆黑,就由我来做这……

    内室不大, 六月底,就算下大雨也很热,他们全挤在一起, 不敢动弹, 不敢吱声, 衣裳湿了又干, 闷出一股味道,浩浩荡荡袭来。

    其实这场面本该严肃些。

    不知道怎么, 透出些许尴尬。

    反正太子, 就很尴尬。

    我都替他觉得尴尬。

    “倒是孤小瞧了你。”太子露出几分心灰意冷的神色。

    他离我很近,却在说话时, 向我扑来, 也许是要掐脖子, 或者是杀我。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

    孙青已在他后头, 死死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后拖。

    这场面,有点滑稽。

    向来温润、贤良的太子,被人抱住往后拖。

    衣冠散乱, 仪态尽失。

    没有人笑出来。

    就算想笑也憋着。

    “押下去。”

    燕皇不愿再看见太子。

    “父皇, 求父皇饶他一命。”

    太子妃深深跪伏,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殷红一片。

    “假仁假义!”

    太子冷笑一声, 捡起地上的剑。

    “孽子,你要做什么!”

    燕皇怒斥。

    “不做什么……只不过, 有些想母妃罢了。”

    太子笑着,剜喉而死。

    鲜血喷上殿顶。

    溅花了我的宫裙。

    浓重的血色污开,依誮我看见太子妃惊愕苍白的脸, 还有燕皇哀痛的眼睛。

    我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只觉得疲惫入骨。

    是无上的权势迷人眼?

    还是早年的仇恨蒙住了人心?

    或许,生在这九重宫阙中,本就是一种罪恶。

    此事已了,我反而觉得思绪空茫。或许是殿内血腥气太重,我喘不过气来。

    我离开大殿,外面站着太子的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儿,担忧地看着我,问:

    “姑姑你是不是受伤了,裙子上怎么这么多血……”

    我摇摇头。

    我想逃离这里。

    殿外雨大,我站在台阶边,即使有人撑伞,依然不能走下去。

    过一会我还要收拾残局。

    这一天,我谋算了太久。

    一切都按照我所想的发展,非常顺利。

    太子死了,我除了心腹大患。

    只要我想,太子妃和那三个孩子也会死。斩草除根,方为上策。该像这场大雨,轰轰烈烈浇下,把一切痕迹都洗净。

    我一点也不高兴。

    那个别扭的、腼腆的二哥,自此一去不复返。

    他好像就在城外,正要离京,冲我笑着。还抱怨,怎么未出嫁的公主不能离京呢?宫里多无趣啊。

    他又好像在说,这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meimei千万保重。

    meimei千万保重。

    他那一去,真的再也没回来。

    水汽浓重,风也很大。

    “别哭。”

    江熤担忧地看着我。他像是忘了我告诫他的话,主动开口说话了。

    他笨手笨脚的拍拍我的背。

    他自己眼泪也稀里哗啦流。

    “皇爷爷走了,父王也没了,姑姑,你别哭,以后小熤保护你……”

    我与燕皇谈过,立江熤为幼帝,我做摄政长公主。

    终身不嫁,若觉得乏味,便养些男宠。

    孩子……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呢?

    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不打算要孩子。省得孩子走我的老路。担惊受怕、惶惶不安。

    旁人看我,也许觉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已是极好。可我时常恨不得某天早晨,再也不醒来。

    太累太倦。

    仿佛感情被生生蛀空,灵魂与身体分离开,脸上带着笑,心早飞到九天云外,不知在想什么。

    希望没有看错江熤。

    要是看错,换一个养。反正其他皇兄也有儿子,总有听话的。

    我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那个我,才是真正的我。现在的我,杀死了曾经的我。

    这一切,是我想要的吗?

    我是因太子的死而哭,还是因自己的死而哭?

    若投入感情,总是会受伤。索性冷心冷性,孑然一身,反倒自在。

    “公主,你是不知道,内室里面太挤了,我出了一身汗。不知道哪个官员有腋臭,有的还有脚臭,有人悄悄放屁……我真要被熏吐了,就用银针封住了嗅觉。”谢临徽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抱怨道。

    “谢表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姑姑衣服上有好多血……”

    江熤哭着问。

    “是喜事。”谢临徽摸摸江熤的头,温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