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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是番禺沉淀了千年的世家大族,可谓是铁打的陆家,流水的知府,柳氏小的时候,柳老太爷已经官至番禺知府了,但提起这位德高望重的族长,还是多有自惭形秽之时,便是后来官至两广总督,也总是小心讨好着这个盘踞在广东近千年的家族。 没想到,萧祜竟然能请动他上门提亲,倒真是用心了。 柳氏余光瞥见一表人才的萧祜,心下对他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这个女婿,当真是万里挑一了,自家女儿性子古怪,竟然放着这般人才的夫婿不要,非要赖说是甚小倌经的手,也得亏了她家侄儿来的巧,否则她岂非要错过这般好女婿,她的外孙儿岂非要错过这般好父亲? 柳氏殷勤地招呼两人落座后,陆家老爷子便开门见山,“柳家小女,今次老夫前来,是为向你闺女提亲,不知你做不做得了这主?” 柳氏先表明了自己做得主的态度,随后拿出了苏沐棠以朱砂三个大字的婚书,叫阿兰呈给萧祜收下,这才转眸堆满了笑意向萧祜道:“姑爷同沐棠,兜兜转转几回,也算是终成眷属,从前娘这里多不周之处,还请姑爷多担待担待。” 柳氏不知道萧祜就是崔三,是以这话多少有些客套的成分,毕竟上一回她却也拒绝过萧祜。 但这话听在萧祜耳里,就别有深意了,他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自家丈母娘知晓了自己就是崔三,于是忙也起身,一揖到地,诚惶诚恐地道:“小婿从前碍于身份,不敢以真实身份相告,只得以崔三之姓名,行走于湖海之间,因此惹了岳母泰山嫌弃,是小婿的不是,不怪岳母。 小婿能得泰山大人嫁女,得偿平生夙愿,已然铭感肺腑,实不敢有所见怀,望岳母大人明鉴。” 柳氏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得意思:他说他就是崔三,当初没有公布身份之前,只能以崔三的身份行走江湖,但却因为崔三商人的身份被她嫌弃了,但他能娶到她女儿,已是十分之高兴,不敢对她有任何的不尊重。 这话可谓是说得相当的漂亮了,但柳氏还是面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心中又是尴尬,又是懊悔,又是庆幸。 尴尬的是,她竟然将天看作地,将珍珠混作鱼目。 懊悔的是,因为她乱打鸳鸯的缘故,险些错失这么一个好女婿。 庆幸的是,这个女婿真是通情达理,不曾与她计较。 “姑爷,那件事是娘对你不住,你走过后,沐棠为此与我闹得好生生分,还险些不认我这个娘了。”柳氏似是水做得人儿,眼泪是说来就来。 阿兰从旁低声提醒,“小姐,今儿是小小姐的好事,哭不得啊。” 婚期定在十日后的五月初五柳氏连连点头,“是,是,我不哭,这是沐棠的好日子,我不能哭。” 萧祜也是劝慰道:“都过去了,岳母大人也忘了吧。” “好好好,都过去了,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生二心。” 提亲一帆风顺,婚期定在十日后的五月初五,赶是赶了一点,但再往后的好日子,又贴合两人八字的,要到八月去了,苏沐棠的肚子可等不及。 第74章 做自己 到了五月初五那日,留园张灯结彩放鞭炮,敲锣打鼓吹唢呐。 苏沐棠坐在铺了大红喜被的床榻上,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她的耳力极好,今夜将成为她丈夫的那个人,已在门口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却始终没有扣门而入。 有些犯困的苏沐棠,这才低低地出声:“九皇叔是打算外面站一夜吗?” 听得这话,萧祜这才推开门,打帘子进来,左右一扫,见秋红等人不在,就问:“怎没一个人在跟前侍候?” 苏沐棠道:“她们也累了一整日,我让她们歇下了。” 萧祜似松了一口气,他自从出宫过后,不喜生人近身,多年来身边也不过一个长生侍候起居。 步到床畔,萧祜拿起高几上呈在锦帕上的玉如意,因为太过忐忑,他拿着玉如意的手甚至有些抖。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动静,苏沐棠翘起一边唇角,心里笑他痴汉。 于是,当玉如意掀开红盖头,撞入萧祜眸眼里的则是苏沐棠含羞的微笑,这样的笑容,是裴以安两世以来,也不曾看到过的。 望着她栩栩如生的面容,纯真得浅笑,想起前次做的那个比一生一世还要长的梦,萧祜动容地握住苏沐棠的手,激动地道:“沐棠,真的是你吗?你我真结成了夫妻?孤该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就那么喜欢? 苏沐棠胸腔深处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前这个男人啊,对她的感情似一把火,纵使她心坚似铁,也免不了被融化。 更何况,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终于,苏沐棠回握了他的手,“酒没少吃吧?我们柳家的人,可是很能喝的。” 萧祜勾唇一笑,眼里灼灼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耀眼,苏沐棠竟然关心起他了,忙乖巧地答道:“你丈夫的酒量却也是不差的,你还记得你我曾在河坊街吃酒的事吗?” 苏沐棠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她一门心思结交他这个朋友,结果却在送他回去的途上,被他发疯似的欺负,于是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醉了跟个疯子一样。” 萧祜俯身下去,看着苏沐棠的眼道,“若是我说那一日,我并不如何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