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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斯德哥尔摩了 第74节

    可在芙嫣真的让他也尝到了所谓“被抛下”的滋味后,他还是想要给她一个郑重的道歉。

    这道歉说出来,他如释重负,颇有些雷霆雨露皆从容受的坦荡。

    芙嫣抬手按了按心口,过了很久才像终于找回了声音:“不迟。”

    她认真地说:“只要是你,什么时候都不会迟。”

    不渡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瞳孔震了震。

    他下意识咬了咬唇,并不知道这个举动会多撩人。

    芙嫣看着他,呼吸有些短促,也本能地咬了一下唇瓣。

    不渡眼睫飞快扇动,匆忙转开视线,之后又很快转回来,看着她,几次张开嘴,却轮到了他发不出声音。

    半晌,他微哑着嗓子道:“这里有些热。”

    他明明修为高深,却有些口干舌燥,浑身冒汗,好像紧张到了极点。

    是了,紧张,他在紧张,为何紧张,紧张什么?

    芙嫣嘴角轻抿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了。”

    她在明知故问,不渡却好像没看出来,微垂着眼想回答。

    “……紧张。”他从不撒谎,坦诚地可怕,也直接地可怕,“很紧张,不知为何,说不出来。”

    “这样啊。”

    芙嫣往前一步,两人之间距离缩短,近得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这个角落很安静,无人可以发现,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也是一个……适合幽会的好地方。

    不渡浑身紧绷起来,恍惚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她很美,褪去了那些繁琐的额饰,眉心与生俱来的红玉剔透闪耀,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

    她踮起脚尖,以红玉所在的位置抵住了他眉心朱砂。

    不渡瞪大眼睛,呼吸停滞,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放大的美丽脸庞,闻着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是淡淡的昙花香。

    她身上是昙花香。

    之前是这样的味道吗?

    她脱胎换骨之际是他陪伴左右,那时她也在他怀抱中,可好像不是这样的香气。

    这好像是经过昨天一夜后才有的。

    不渡的手缓缓抬起,一手落在她肩膀,一手靠近她的腰,丈量许久,没有落下。

    芙嫣呼吸轻微,慢慢同他说:“这样还紧张吗?”

    不渡没有回答。

    他没法子回答,他知道她意在安抚,可这样的亲密只会让他更加紧张。

    他闭上眼,眼睫颤抖,脑海中骤然出现佛祖的模样,瞬间如被雷劈中般,猛地后退远离她。

    “阿弥陀佛……”

    他低喃着佛号,垂着头,眼尾绯红

    芙嫣嘴角噙笑,正想再说什么,外面传来伽蓝殿弟子的声音。

    “佛子?佛子?”他们在找不渡,“请问两位道友可曾见过佛子?”

    “见过,佛子之前来过,刚走了没多久。”

    “多谢。”

    几名少年佛修下了台阶,商议着:“我们便在附近找找。”

    “好。”

    他们分散开来,有两人已经朝这边来。

    芙嫣看见不渡涨红着脸,往前一步突兀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竟然是抓衣袖。

    却比抓她的手更让她心绪凌乱。

    “收好。”他递来一样东西。

    芙嫣看到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颗菩提子:“给我的?”

    “嗯。”不渡见她不动,寻他的人又越来越近,只好主动将菩提子塞进她手里。

    手指触碰的瞬间,她的热度让他语气更快了一些:“用灵力催动它就能同我说话。”

    芙嫣握着菩提子轻咬下唇。

    不渡弯下腰来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之后若……有谁对你不好,就来寻我。”

    她倏然抬眸。

    他却避开视线,声音更低了一些:“我们是家人,我一直记着这句话,不曾忘记过。”

    说完,他也不等她回答,直接闪身出去,将伽蓝佛修们带走了。

    芙嫣留在角落,握着还带有他体温的菩提子,阖了阖眼,直接用灵力催动。

    菩提子亮起光芒,不过片刻,那头便响起伽蓝佛修弟子们的声音。

    “佛子您怎么了,怎么脸这样红,可是哪里不适?”

    “对啊,才从秘境出来,还没来得及仔细为佛子检查身体,若是哪里不适,可千万要说啊。”

    “没有。”

    这是不渡的声音,他的声音如天籁梵音,听他说话总会令人心神宁静,但此刻最不宁静的好像是他本人。

    “我无事,回去吧。”他与别人说完,又似自语般,对着菩提子道,“回去再说,可好。”

    “好的,自然好的。”伽蓝佛修弟子无有不应,但这话其实不是在同他们说。

    芙嫣在这边听到,终于切断了联络。

    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来照夜宫之前,她其实做好了佛子已经忘记她,他们只能有几面之缘的准备。

    可是……握紧手里的菩提子,她原路返回崖边小屋,进门之前心里想的仍是不渡。

    他是佛修,注定与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无关,他可能都不知道现下对她的包容代表了什么,又回令她可能产生怎样的执迷。

    她有很多事要做,不适合对什么人太过执迷,她心里很确信,执迷于一人不会有好结果,失去了秘境里那样的好机会,出来之后她其实已经没有真的想和他发生什么。

    至于为何如此确信执迷不会有好结果,仿若曾为此付出过血淋淋的代价一般刻骨铭心,她也不太清楚。

    芙嫣跨进门内,带着些矛盾烦恼抬眼,见到了已经醒来的谢殒。

    他跪坐于几案前,手里拿着一只雕花镂空银球,长发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无冠无束,倾斜而下,似墨色的泉。

    他隐在乌发下的雪色俊颜如香培玉琢,美轮美奂,见他进来,并未看过来,依然凝着手中银球,仔细地将最后的丝线串好。

    “回来了。”他平常的语气仿佛在家等候妻子归来的丈夫,那样理所应当。

    芙嫣因这份理所应当恍惚了一瞬,握紧了手里的菩提子“嗯”了一声。

    她走时他还昏迷不醒,状态不太好,现在醒了,脸色看起来还行。

    她想了想,还是亡羊补牢般问了句:“你可还好?”

    谢殒将丝线串好,轻轻摇晃手中银球,悦耳清泠的碎玉声响起,等这清脆的声音静下来,他才慢慢吐出两个字:“不好。”

    芙嫣一怔。

    “很不好。”

    他终于望过来,这一对视,她才发现他眼睛红得可怕,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你根本不关心我好与好,何必再多此一问。”他平静地道出残酷的事实,“怕我会因你的冷淡而改变对你的态度吗。”

    芙嫣皱眉,他多多少少猜到了真相,她确实担心他的态度变化会影响到她的大事。

    “看来的确如此。”

    谢殒的声音一直都平静极了,与他赤色的眸子反差极大。

    只从语气来判断,他好像一点都没为此动怒,但她没办法忽视那双眼睛的红,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不必担心这些。”或许是见她后退,他声音越发温和,也转开了视线,用工具继续收尾银球上的雕花,“无论你如何,我都不会对你改变态度。”

    芙嫣意外地僵在那。

    “但你问了,我还是会回答,即便你并不是真的关心。”

    他慢慢站了起来,繁复的衣袂划过地面,发出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这个给你。”他将制好的银球递给她。

    早在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为何物时芙嫣心跳就有些快,此刻看着那摆在眼前的,比昨日那女修把玩得不知精致多少倍的银球,她深呼吸了一下,良久才道:“……为何想到做这个给我。”

    “你喜欢。”

    他简单地回复了三个字,还是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这种理所当然让芙嫣困惑极了。

    “我不喜欢,我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芙嫣不承认。

    但谢殒还是没收回手,依然稳稳地停在那。

    芙嫣舔了舔干涩的唇,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额角突突直跳道:“不必浪费时间做这个,不过一个玩意儿,我只是好奇多看了一会,有没有无所谓,太麻烦了。”

    她将银球拿在手里,眼眶有些发酸。

    很奇怪,不渡给她菩提子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受。

    就好像她曾经梦寐以求着某个人能给她一些回应,能为她稍稍费些心,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一样。

    她抬眸去看谢殒,他看着她,剑眉星目,温文如玉,优雅清正,周身流转着君王尊神的庄严风仪。

    他面目不动,还是说了那三个字:“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