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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波看他实在愁苦便出主意:“这样吧,我有个师妹这阵子正放假,我让她每天抽空来陪夫人说说话。”

    管家想想也有道理,便作主同意了。

    第二天程波就载着师妹吴萌上了周尧山。吴萌的父亲是程波当研究生时的导师,女承父业也学医,专攻心理学。吴萌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话也多,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程波后悔没带耳塞或是香口胶,要么自己当聋子要么胶住这师妹的嘴。

    车子开到山腰吴萌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一般富贵人家可住不了这儿啊!师兄,你可真是傍大款了。”程波差点手滑,稳好方向盘后顶没好气地说道:“会说话嘛,什么傍大款啊。你师兄我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小孩子家家嘴上没人把门的,到了地方别乱说话。”

    吴萌撇撇嘴,“有钱有闲真好,足不出户都有人送上门聊天呢。”也是刚出校门不久,从看似人人平等的校园进入等级分明的社会,在物质与现实对于理想的冲击下心情浮躁在所难免。

    程波本想说要是有钱什么也办得到的话,他也不会载她走这趟。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人家要没钱没闲,你想赚这份钱都没得赚。”吴萌鼓了鼓脸,“我放假啊,又不是失业。”程波乜她一眼,吴萌立刻xiele气,“好吧好吧,吃人嘴软。我在这儿谢谢师兄,有份日薪这么高的工作关照我。”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了许宅的范围。镂空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吴萌此时已经紧闭双唇,只睁大一双眼睛好奇地不住张望。

    管家已恭候多时,迎他们进了正厅又上了茶和点心,十分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夫人还没醒。”

    “没关系,”程波笑道,“趁这空我们杀一局?”管家眉毛一动,笑容亦诚挚几分。两个男人在棋盘上厮杀,吴萌看了几轮便觉得无聊。正伸懒腰打呵欠的时候眼角忽地掠到楼梯处的一抹樱粉,她像是作弊被抓的学生似地顿时凝固了动作,半张着嘴显得格外滑稽。

    程波本以为吴萌的到来多少会让易素的心理产生抗拒,但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眼睛只在吴萌脸上停留片刻便主动邀她上楼。

    虽然在实习时也有像这样正式地面对面交流但毕竟资历浅薄,而这一室精美华丽更让吴萌显得有些慌乱。

    最初尴尬的几分钟过去后吴萌便正式进入状态。她原本就自来熟又牙齿伶俐,坊间八卦趣事信手拈来。易素偶尔插句话,问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倒也不会冷场。

    期间管家奉上特调奶茶和烘焙小点,掩上门时留意到易素面上淡淡的笑容,倒是松了一口气。

    程波送吴萌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下山的路上车内异常地安静,程波有些不习惯,咳了一声问道:“说了一下午,嘴巴说干了?”吴萌回应他的是一声长叹。程波笑起来:“怎么叹气了?”吴萌看着车窗外黑峻峻的夜色,说:“有钱未必是好事啊。”程波‘啧’了一声,“这么快就领悟到了。”吴萌说:“师兄,我觉得我真没本事吃心理治疗师这碗饭,今天一整天人家就听我在胡侃,她自个儿倒没说上几句。”

    程波说,“第一次见面你想人家和你多坦诚?你得让她信任你才行。”吴萌郁闷道:“很难啊,而且我还没真正实战过,不专业呀。师兄,这活计你怎么不找姚师姐啊,人可是这行当拔尖儿的。”程波敛了敛笑容,“她?一颗心长七八个窍,巴不得就在脸上写着‘我是读心者’,找她才是找死呢。”

    吴萌不干了,“你这意思是说我心上没长窍?”程波哈哈大笑,“你倒是长窍了,就是一窍都不通。”吴萌嗷地一声要打他,程波这才解释道:“我倒不指望你有本事治疗人家,就是想让她沾沾人气,舒舒心。”

    吴萌呶呶嘴,“也不知道我那点存货能扛多久,别到最后把我小时候光屁股上树摘枣的事儿都抖落干净了,人家还只是和我打哈哈。”回忆起今天的交谈,她有些情不自禁,“人长得真漂亮啊,不过怎么没见她老公?”没等程波接话便自言自语,“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么漂亮的老婆关在家里自己跑去风流快活。”

    程波失笑,“夫妻间的事谁能说清楚。你省省脑补的劲,想想我们晚上吃什么吧。”

    圣诞节前夕又下了一场雪,细小的雪花在半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将那棵装饰满满的大榛树一点一点地染白。

    吴萌捧着奶茶趴在窗边叹道:“这简直像是童话里的场景呢。”易素问她:“圣诞节有约会吧。”相处了这些天两人已经相当熟稔,也不避讳话题。

    吴萌有些丧气,“倒是有想约的人,可是人家不甩我啊。”“为什么?”“嫌我小。”“你不小呀。”“可是他说他喜欢成熟的女人。”

    易素眨眨眼,“所以你就放弃,不再争取了?”吴萌闷闷地应了一声,易素忽地笑起来,“你和我年轻的时候还真像,这么容易被骗。”

    吴萌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不仅仅是女人才会口是心非。男人的心性向来是喜欢小的,不谙世事更好,更容易满足他们的大男子主义。”

    吴萌有些激动,“那他这是欲拒还迎啊。”易素点点头,“程医生的性格比较……嗯,安静。”吴萌蹦起来:“安静?他那是闷sao!而且是又sao又贱啊——”嚷到一半觉得失态了,便讪讪地收起手脚,“您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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