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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心百思不得其解,门外的人话锋忽地一转。

    一个新的声音加入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能怪衍天宗,他们都是有苦衷的。”

    “欸,你们才入门晚不知道,其实在三百年前行慈剑君就已经结过亲了,结亲的对象就是衍天宗宗主的小女儿明心。不过可惜的是,明姑娘年岁不永,早早去了,真君感伤不已,毁身自弃竟想殉情而去……”

    一门之隔,明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什么时候结亲了,她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还不到法定年龄,何况这行慈剑君又是哪位?

    门外一阵唏嘘。

    明心也跟着唏嘘。

    又有人疑惑起来:“结亲了不是好事嘛,怎么现在反倒打的要死不活的呢?”

    明心心下也稀奇,人靠在窗边正要仔细听,就在这时禁闭的院门被推开,拿着剑穿着广袖长袍的燕纵缓步而来,冰冷的目光隔着半个院子的桃花雨落到身上。

    剑还是那把剑,冷青的光更盛了,明心膝盖一软,差点跪了:“……”

    门外的四个青衣女弟子比她更害怕,跪得更利索。

    “拜、拜见行慈剑君。”

    ……谁?

    传说中的行慈剑君握着剑,面无表情地路过,空青长袍一路曳地而过。青锋长剑照出明心的脸,燕纵站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她。

    大乘修为的剑君的威压倾盖而下,毫不收敛,明心就剩下吾命休矣一个念头。

    她知道哪里不太对了,她不认识燕纵,燕纵不认识她,她怎么会在逆行生死阵里被燕纵复活?

    难道复活错了?

    她鸠占鹊巢占了燕纵复活别人的身体?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难怪一醒来燕纵就提剑要杀她。

    被剑气震碎过的心脏透过灵魂在新的躯体里凝成实质一般,疼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心缓了很久,想让拨乱反正的燕纵给她换种死法的时候,暖风一来,大袖扬起,隔着一扇窗的空青衣袂翻涌,他如雨后初霁的晴空一般,明心晃了神。

    面前人垂低眼睑,声音低哑,他第二次问:“明心。”

    “你想活着?”

    第2章 咸鱼和天才之间

    咸鱼和天才是没什么交集的。

    所以,任凭明心想破脑袋,她都不理解自己是怎么在燕纵的棺材里醒来。

    她以为复活错了,可他叫了她的名字。

    他叫了她的名字,可他又提剑要杀她。

    ——仿佛有病。

    不是很懂这些剑修。

    在她短暂的十六年仙二代记忆里,燕纵一直是一马当先,甩众天才于八百米开外的天之骄子,哪怕是衍天宗这种以隐世为主旨的宗门都盛行他的传说。

    明心虽然从没出过山,也知道此人,但也仅此而已,如果非要拉扯点关系,那就是两人隔着一道墙见过一面。

    那年她才六岁,燕纵比她大五岁,都是屁大点孩子,放在别人家就是混世魔王的年纪,但明心不同,她没有灵根,不能修行,在灵气充裕到液化的修真宗门里,她就像没长鳃的鱼,稍不注意就会被灵气挤压窒息,父母兄长如同玻璃人一样呵护她,不许她出门玩,她的唯一娱乐是每天放半个小时风筝。

    而燕纵,他也是不同的。

    他从小天赋卓绝,还没会爬就拜入太虚剑宗掌门门下修行,然后轻松引气入体,轻松筑基神魂,再然后轻松问心入道,一直到冲击金丹期,出了点小毛病;他年纪太小了,世界那么大,他什么都没见过,根本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道,没有道就问不了心过不了问心劫,没有问心劫就结不成金丹,没办法继续往下练剑。

    燕纵何许人也,一个千年不遇的天才!养好了是板上钉钉的飞升预备役,振兴宗门不二人选,剑宗上下愁了半个月后,剑宗掌门力排众议,放下一切事务,带着小燕纵游历山川湖海,观摩四时次序,希望能借众生万相助他窥见天衍大道。

    庚辰大陆北端,以天山灵脉的堑,住得是靠占卜吃饭的隐世大宗衍天宗。

    其实说隐世也不太准确,按明心的理解,是比较躺平;按明心他爹的说法是,窥天道者易受因果反噬,所以宗门传承第一条:能不出山就不出山。

    燕纵师徒二人踏入衍天宗山门时,正好也是春末,荼蘼花苞刚展出嫩芽,剑宗掌门走遍山川都帮不了燕纵分毫,只能觍着脸求上明心她爹占上一卦,想看看有没有出路。

    占卜是一件沾弄因果的大事,得要沐浴焚香,心思虔诚。

    燕纵是天生适合修无情剑道的人,心无旁骛,万物皆在他眼中又皆不在他眼中,剑宗掌门看着抱着剑的爱徒,还带着稚气的面庞没有一点情绪,只能长叹一口气,代替他沐浴焚香,也代替他接受这一份窥天道的因果报应。

    抱着剑的燕纵被滞留在外,按照自己师尊的话四处走走帮扶弱小,也顺便看看花开花落。

    衍天宗建在高山上,山里冷,花落得慢,明心每日日常除了看书就是看花,然后等午后天晴时放半个小时的风筝。

    其实她风筝早就放腻了,可她是惜命的人,没办法不惜命,这里的灵气浓郁到她走快点都会窒息,所以她只能继续放风筝。

    这天她也在放风筝,天晴风暖,她坐在廊前扯线,高阔的天让人看得出神,一不小心,风筝挂到庭中的老桃树上,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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