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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逐出季家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若是有心严惩,用在大凉的人脉能压死人,孰轻孰重,他们都很容易掂量得清。 又因年纪轻轻、不常出外见人的季玉泽画作、诗词、对佛经心得等造诣颇高,还曾替季明朗当官的好友破解过复杂一案。 流传出去,慢慢的,他竟越来越惹人好奇。 过弱冠之年后,有不少人家表示愿意与季家结亲,但他皆一一礼貌地回绝了。 季明朗看眼里,也没说什么。 季玉泽等了一下,还没得到回应,他轻蹙眉头,凝视着扶月,音色隐晦地冷了不少:“嗯?” 扶月一怔:“我……” 她想到他听不到,随即只淡笑摇头,调转方向,随上小和尚步伐。 第6章 俊俏 寂元师父忙碌,正与一位前来求签的夫人交谈,扶月候了好一阵还是没能跟他说上半句话。 小和尚还有事情办,领他们到禅堂后便离开了。 她不爱运动,现腿泛酸麻,而禅堂无座椅,唯有蒲团,跪着更难受,只得忍住一声不吭。 香烟萦绕,季玉泽垂袖立于佛像一侧,眼神向下,看似纯善、温良的容相有些被隐没。 时现时隐。 真实情绪模糊难辨。 他嘴角弧度常微弯,唇红齿白,秋山明净而如妆。 有一瞬间,扶月认为他比禅堂中供人祭拜的佛像更不可亵.玩。 祭桌上摆放着几支红蜡烛和一鼎立香香炉,烟雾聚一起又散开,飘向禅堂顶上。 敲木鱼声不断,超度着孤魂与亡魂。 季玉泽留意到扶月在看自己,抬眸,五官清晰了不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他眉眼弯了,延出抹意味不明的笑,轻笑时若羽绒飘落,问道:“扶二娘子,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扶月默然了下,展颜一笑,故意道:“没有,是季郎君过于俊俏,一时情难自禁。” 反正他失聪,听不到,应该见张嘴有回应便成,而小秦去如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于是她随便扯一句搪塞。 扶月说完这句话,偏了偏头,见寂元师父得空了,没再看季玉泽,快步走向他。 “见过寂元师父。” 季玉泽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捻了捻青白色的指尖,容色冷冷淡淡,面上如故地漾着浅笑,眼中却透着一股平静的凉意。 是吗。 他低眼又抬起,松开手,踱步朝他们去。 念经颂佛之时,寺庙外面,雨丝先是飘飘洒洒地下,滋润着山上竞相怒放的花花草草。 少顷,雨势逐渐加大,打在瓦片上的雨水顺着檐角隙缝流了下来,嗒嗒嗒,打破禅堂前的寂静。 整座大山让雨幕笼罩着。 雨水弥漫,水光粼粼,于寺庙之上眺望远处,山峦连绵起伏,颜色深浅不一。 禅堂侧菱花纹木窗开着,正对后山和蒲团,季玉泽望着一只瘸了腿在雨中慢行的野兔,唇微抿。 地上泥泞,一失足,朝山崖滑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劲的手捧起它。 是名衣衫尽湿的俊逸男子。 他没再看,稍一偏头刚好看见扶月跪拜求佛的侧脸。她闭目一合掌、一叩首,青丝随弯腰轻扬。 站在禅堂外的小秦心道不巧,这下子得等雨停方可回去,冒雨上路,实属不安全。 寂元师父亲自替符开光,事实上,也不用多久。 扶月接过寂元师父递过来的符,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地笑,感激道:“麻烦寂元师父了。” 寂元师父:“施主客气。” 他接而看了看禅门外,视线落到清贵雅致的季玉泽身上,像是故弄玄虚道,“看来佛祖有意留三位施主于此一夜。” 她瞄下季玉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们最终还是留在金山寺上过夜。 寮房白墙红瓦,布置简洁清雅,墙上挂了些神祇图像,木制的桌、椅、床皆略显陈旧,但好在整洁无异味。 待入夜,雨方褪去,月华如霜,季玉泽让小秦下去早些歇息,独自一人到后山。 山间微风袭过,雨后清新,艳花微颤,馨香扑鼻,树叶影影绰绰,仿佛铺着一层轻纱。 他今晚没能点茶,心里浮躁点点,忽想起了那次查案。 大凉盛世十九年。 京城发生了桩轰动一时的案件——当今开国丞相之女先是遭人强行掳走,紧接玷.污,后又被杀。 天子大怒,呵斥京城治安失责,不少官员受牵连而落马。 季明朗有名好友为朝中大理寺卿,负责此案。圣上为安抚丞相和京城内惶惶不安的众百姓,给他莫大特权。 只要查得出,行事可先斩后奏,不过下令半月之内必须揪出犯人,否则革职处置。 对此案,季玉泽漠不关心,只是在小秦提起时,略略地道了些自己的想法。 不知为何,那些见解传到了季明朗耳中。 他深思一夜,既有自身利益的思量,又想失聪的季玉泽往后能于朝中名正言顺地获得一官半职。 第二日便找到好友,努力说服,有意为之,美曰其名地欲借此历练小儿。 季明朗不顾季夫人的强烈反对,觉妇人之见着实愚昧,置之不理,坚持己见,强行推年仅十五岁的季玉泽掺了一脚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