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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不变的道理,人总是容易被危急时刻救自己之人撩拨心弦。 可,客栈的季玉泽呢,折腾这一遭,天色已不早,他应醒了,会寻她的。 一旦得知她为了救陆少慈留在卫府,会如何?怕是会搅得天翻地覆。扶月想着,黛眉不自觉地蹙起。 “不了,你们送去罢。” 刚才林平见扶月心那么急地冲出来,认为她对陆少慈有意,却又可能碍于娘子家的羞涩,不敢前往。 “为何不去?你可是陆郎君的恩人。” 扶月撇了他一眼:“林大人,你确定现在要跟我扯这个?不怕大凉朝陆将军之子死在你的滔滔不绝上?” 此言一出,把林平噎得够呛,陆然看不过眼儿了:“林平莫再多言,上来驱车。” “是。”林平摸不着头脑地跳上马车,分明是好意撮合,她还这般挤兑自己,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目送马车离开后,扶月转身欲回来福客栈,人群散开,她抬起眼,怔住。 不远处立着一位长身鹤立的青年。 季玉泽身形偏瘦,腰身很细,束在雕刻莲花的白玉腰带中,穿着一袭绣竹纹的白衣袍,一尘不染,散发着干净气息,似连太阳光都舍不得留下斑驳的阴影。 街上人来人往。 他安静地驻足旁观,神情淡淡然,乌灵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过来,仿佛能轻易贯穿人心。 扶月脊背一凉,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季玉泽的脸,面色不是很好。 风起,纯白的衣袂扬起,落下。 此番对视,扶月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季玉泽走过来,由内而生的恐惧使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只见他脚步一顿。 不过也只是稍微一顿,季玉泽继续朝前走,扶月意识到刚刚退后的动作极为不妥,硬生生地停住。 这怪不得她,没有人经历了地室事,还能立马地用那般平常心去对待他。 最起码得给些日子消化。 扶月不动了,再抬眼看季玉泽,发现对方似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几秒后,季玉泽站到扶月面前,抬起手,宽大的衣袖垂落,露出劲瘦死白的手腕,指尖握着一方散发着淡淡木兰香的帕子贴上她的脸。 骄阳似火,扶月脸上冒出细细的薄汗,皆被他轻轻地一一拭擦干净:“月月。” 季玉泽忽然一唤令她心尖颤了下:“怎么?是了,你为何出来了,是找我吗?” “嗯,掌柜的跟我说你在对面的大街上。” “哦。”扶月别扭地动了动脑袋。 热风阵阵。 “月月没别的话与我说吗?”他温柔地笑着,目光灼灼如星。 听季玉泽问起,扶月反而松口气:“陆郎君在大街上晕倒了,陆大人和林大人把他送去了卫府。” 唔了声,季玉泽叠好帕子,放回袖中,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随意问一句:“陆郎君出什么事了?” 扶月斟酌着道:“不知,我来时他脸上带血,昏迷不醒,看着身上并无伤。” 他顺其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嗯。” * 卫府。林平来过一趟卫府,记得路,并没花费太多时间在别的地方,径直地到了此处。 马车停下,林平跳下去,对里面的人道:“陆兄,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流星地朝守在卫府门前的守卫走去,告诉他们马车里有卫小公子认识的陆少慈。 陆然习武多年,抱起一名正常的男子也不觉吃力,他抱着陆少慈下马车,林平恰好回到马车旁,赶紧帮忙提帘子。 守卫见真的是陆少慈,派一人进府禀告卫小公子。 还没等卫府的小厮接过陆少慈,卫小公子便急匆匆地跑出来,身后跟着好几名慌张不已的下人。 他们劝:“公子小心些。” 盛州传闻大概活不过三十岁的卫小公子容貌俊美。他一脸病容,唇色尽无,似命不久矣般,衣衫松垮。 瞧着像是听到消息后,立即从床榻上下来。 “少慈?”卫小公子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转头吩咐下人,“去,把春大夫给我叫来。” 因为身体原因,卫府里时常备着一位大夫,春大夫便是一直以来照顾他的大夫。 卫小公子没忽视陆然和林平,把他们也领进了府里,唤下人好生招待着,自己则随扶着陆少慈的下人回房间。 过了小半个时辰,卫小公子方出大厅,向他们道谢:“让大人们久等了,今日一事感激不尽。” 大理寺少卿来卫府查案那日,他与陆然、林平见过一面。 卫府是盛州一大家,陆然虽对除了案件之事不多加关注,但查案途中还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卫府的八卦。 卫府只有一位小公子。 便是眼前这位身体孱弱的卫小公子,前几日准备举办大婚,却因多年疾病突发,唯有暂且搁置。 陆然拱手回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卫小公子无须客气,对了,陆郎君如何?” 提到陆少慈,不知想到什么,卫小公子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不过很快,他扬起笑。 “少慈他醒了,想见两位大人,不知可否?” 陆然候于此处,并不是为了得到卫小公子的道谢,而是想确认陆少慈是否平安无事:“我们也正想与陆郎君见上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