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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一沉吟,有自己的思量,心脏怦怦跳地藏信于袖中,强装镇定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张纸,简简单单地写下一句话: 好,明晚见。 扶月刚将纸折叠好放入新的信封,就看到了铺展在桌面上的红梅画。 原来季玉泽刚刚坐在这儿是作画,她没多看,快步走到门外,将信给丫鬟:“劳烦你了。” 丫鬟微微一笑:“扶二娘子客气了。” 等丫鬟走后,扶月关上门,季玉泽从纱帘后面出来,视线似不经意地掠过她衣袖,轻声问:“怎么了?” 扶月扯出一抹笑,似真似假道:“京城有一友人写信给我,我刚才回了一封信过去。” 季玉泽慢条斯理地笑起:“京城的友人?没想到月月才来京城三次便有了能在晚间互通书信的友人。” 她收了收笑:“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罢。” “好。” * 季玉泽回到兰竹院,直接去了密室,表情温柔地将婚服折叠好,放到铺着鸳鸯绣品的床榻上。 这两套婚服是他亲自挑选的,很美,相信扶月会喜欢的。 他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人皮画像,指尖一寸寸地抚摸着婚服,笑吟吟道:“你们也觉得好看吗,你们很快也能看到穿上婚服的月月了。” 婚服上的金绣在烛火下闪着不一样的光。 接着,季玉泽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放下婚服朝画着人的画像走去,覆上他们的嘴巴,语气温柔又和善。 “你们怎么不笑,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密室寂静,他面容无辜地眨眨眼,自袖中掏出一匕首,缓缓朝他们嘴巴割去,画像微微分裂,光影投射,上面的人绽开诡异的笑容。 季玉泽拿起保存得极好的木偶。 他慢慢地阖了阖眼,面色如常,修长白皙的手指却无比僵硬,差点儿握不住木偶。 扶月、扶月、月月…… 她为何一定要这般对他,为何连欺骗、连欺骗的话语都不愿多说一句,哪怕给一丝幻想的机会,哪怕一丝。 他,不甘。 第94章 小黑 季玉泽迟迟没动作, 烛火流光摇曳,落到莞尔微笑的他脸上,纤妍洁白, 姿容既好。 宁被当作用来取乐、玩弄的对象, 也不愿被舍弃。 可,那又如何, 若是这般有用处, 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惨遭抛弃、无可奈何之人,季玉泽平静的目光落到木偶小脸上。 他知道自己快克制不住了。 疯狂的嫉妒、疯狂的占有欲、疯狂的不甘袭来,神龛彻底破了,那些爱.欲痴嗔反控了自己。 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这般,患得患失、甘愿臣服。 密室角落尚挂着一幅不起眼的画, 季玉泽走过去, 凝望着画上站在梅花树下没有五官之人。空白的脸上方却有一红点, 恰好点在人的眼角处。 这幅画是在他十四岁时作的。 下笔之时,脑海里的少女像是被一层nongnong的雾气掩盖着, 看不清长什么样, 逐渐地, 连身形也开始虚化。 但季玉泽却记得,她的眼角曾被自己用梅花枝骨戳出了一个伤口。 是妖吗? 少年时的他怀疑,于是在落入水后, 见她朝自己游来的那一刻,抬起了手中唯一的东西, 梅花枝骨, 往她戳去。 本欲戳向她脖颈的, 殊不知半途手不受控制地一歪, 戳向了眼角,还收了力度。 多年来,季玉泽彻底忘掉梅花树下的少女长什么样。 若没这幅画,怕是连自己有没有遇到过这一件事也忘了,可是,他的记忆力自小就出色,怎会…… 不过,这件事重要吗,少年的季玉泽认为并不重要,忘了也就忘了。 直到季老太太葬礼那日,他看到了前来吊唁的扶月,脑海里轮廓模糊的梅花树少女五官缓缓浮现,二者重叠。 七年了,容颜一模一样,没发生任何变化。 真奇怪。 但当时的季玉泽即使见到了扶月也没太大的感觉,对于她到底是不是当年之人,到底是不是妖,也不感兴趣。 只觉阳光照射在她身上,皮肤细腻白得晃眼,用来做画纸一定是上佳品。 仅此、仅此而已。 可如今不一样,季玉泽每每回想起这一件事,会忍不住升起一股铺天盖地的惧意,是的,惧意。 倘若扶月当真是当年之人,那……她有一日会不会直接消失。 她到底是谁? 她不属于他…… 刹那间,他溃不成军、慌张不已,想躲进她的身体里,随之而来,随之而去。 但,这不可能,季玉泽的笑凝固在唇角,面色又苍白了些,轻轻地咳嗽几声,他低下眼,似在看木偶,又似在看人。 他想彻彻底底地属于她,可,她却不要。 * 扶月白日里睡了一觉,虽说在睡觉里也没闲着,回到了过去,但到了晚上还是不困,精神得很。 还有,应下了陆少慈明晚的邀约,今日得好好地想想明晚该如何做。 特别是出府赏花灯的说辞,扶媛那一关很容易过,对方素来不太干涉自己很多,只要平安便可。 可季玉泽那边呢。 她有点想抱侥幸心理,明日季玉泽不会来找自己,虽说这个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得想好理由,应对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