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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室中,楚黛听到霜月的声音,慌乱地推开作乱的宋云琅:“云琅,快些离开,莫要被栀栀撞见。” 她嗓音低柔,带着一丝央求。 “朕就这般湿着出去?像什么?”宋云琅扫一眼被她沾湿的衣摆,毫不在意地挑挑眉,“朕一句话,便能把她吓跑,保证她不会进来,如何?” “别……”楚黛抬手堵住他的唇。 她气息尚未平复,便听香英在盥室门口急急禀报:“姑娘,郡主来了,您……快些吧。” 香英催促的,自然不是楚黛。 偏她催促的正主宋云琅,像是没听懂,铁了心要留下。 宋云琅一手扯过宽大的棉巾,一手扣在她腰间。 哗啦一阵清泠的水声,他将她捞起来,迅速包裹住。 楚黛被他抱在怀中,刚走到内室,便听到院中宋玉栀的声音。 “灯还亮着,楚jiejie没睡吧?”宋玉栀提起裙裾,走上石阶。 对上香英焦急的眼神,霜月猜测,里面情形应当不会太好,她下意识想撒谎。 没等开口,内室便传来响动。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宋玉栀也听到响动,立在门口,冲霜月和香英道:“我和楚jiejie有话要说,你们且在外头等着。” 说着,便伸手推门。 “郡主!”霜月焦急唤住她。 宋玉栀听她声量比平日格外高些,似有些慌乱,心下莫名,回眸问:“怎么了?” 内室没了响动,霜月又找不到借口不让人进去。 稍作迟疑,只得动作僵硬摇头:“没事,姑娘刚沐洗过,郡主当心地滑。” 郡主与她们姑娘情谊深,同吃同宿是常有的事,香英也无奈,只盼着姑娘已把人藏好才好。 楚黛坐在榻上,倚着软枕。 软帐柔柔垂拢,将榻中情形遮得严严实实,幸而尚未换成纱帐,外头景致瞧不太真切。 料想,栀栀也瞧不清榻上的情形。 楚黛心口惴惴不安,竭力平复心绪,等着宋玉栀进来。 听到宋玉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轻轻扯了扯里侧的薄衾,又往下按了按,想把人藏得更严实些。 被她藏在薄衾之下的宋云琅,则顺势捉住她细指,细细摩挲。 楚黛悬着心,挣了两下,没挣开。 宋玉栀已绕过屏风,走到榻边,她便再无多余的心神去理会宋云琅。 “楚jiejie。”宋玉栀目光掠过地上微湿的足印,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上来。 想到让她寝食难安的事,又很快把那怪异感忽略掉,伸手触上软帐。 楚黛赶忙按住软帐,故作镇定道:“栀栀,你夜里过来,是不是为阿驰的事?当时是怎样的情形,你同我说说?” 扯了一下,没扯开,宋玉栀只当她衣衫尚未穿好,羞于见人。 便松开手,坐到榻边锦凳上。 无精打采伏在榻边,隔着软帐絮叨:“楚jiejie,当时阿驰离我才不到五步远,我也不知他怎的突然朝定国公射那一箭。他见过国公爷吗?怎会结下这样深的仇怨?” “别担心,不会牵连公主府。”楚黛柔声宽慰,“我听阿娘说,此事另有隐情,咱们先别管,明日自有分晓。” 想必是皇舅舅告诉帝师,帝师告诉孟夫人,孟夫人又来告诉楚jiejie,让她安心的。 母亲怕她生事,什么也不肯透露,难怪楚jiejie比她镇定。 “楚jiejie,你把阿驰的身契给我,明日就说阿驰仍是公主府的马奴,只是借给你用几日,你对他的事,一概不知。”宋玉栀觉得,公主府被牵连算不上多大的事,至少无性命之忧。 能不牵扯到楚jiejie,也少一桩麻烦事。 莫说身契已交还给阿驰,即便没给,眼下楚黛也没法儿起身去给她拿。 “不必,即便有人想泼脏水,说是我让阿驰刺杀祖父,也不会有人信的。”楚黛柔声解释。 “好吧。”宋玉栀点点头,可怜兮兮望着软帐中楚黛的侧影,“可我睡不着,今晚在楚jiejie这里睡,楚jiejie你衣衫可穿好了?” 说话间,她又伸手去撩软帐。 “栀栀,今晚不行!”楚黛攥住软帐,又慌又窘。 罪魁祸首却气定神闲躺在她身侧,捉着她的手,细细把玩。 楚黛气急,狠狠掐了一下宋云琅掌心。 掌心微痛,宋云琅却弯起唇角。 不仅没放手,反而恶劣地捉住她细指,抵至唇畔,张口磨了磨她细柔的指腹。 一丝丝痛,镇着让人心悸的痒。 楚黛暗暗吸一口气,恨不能立时把人踹到榻低去。 “怎么不行?”宋玉栀不懂,她的请求哪里值当楚jiejie吸气的? 望着软帐中轻颤的侧影,她忍不住笑:“一道沐洗时,也不见楚jiejie这般羞赧。反正我今夜不走,楚jiejie若不叫我上榻,我便睡地上。” 她嘴里说着玩笑话,作势起身。 忽而,软帐中传来一道熟悉却威严的嗓音:“云宁,这里没你的位置。” 说着,他不顾楚黛阻拦,支起身形。 曲起一条长腿,长臂揽在楚黛肩头,潇洒随意。 宋玉栀似被人当头一棒,惊得好半晌才回神。 手指再不敢触碰软帐,像是软帐忽然间生出无数,看不见却要人命的倒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