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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抬眼,偷偷瞧了一眼主上的神情。 见对方面无波动,神色如常,若风才接着回答:“风门主。” 面对这个答案,对方好像无甚稀奇,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嗯。” “休息一晚,明早起程。”依旧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是!” 若风利落起身,像以往一样汇报完准备离开,对方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若风收回了迈出去的脚,低头恭敬地回道:“是。” “你吃糖吗?”对面人问。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若风:“嗯?” 对方直接一扔,若风连忙伸手去接。 只觉得手一沉,接着他便听见对方说道:“喜月糖。” “?”若风懵怔在原地。 随即若风反应过来,糖?现在还有心思想什么“喜月糖”? 面前这人是他的主上吧? 自己愁得头都快冒烟了,这人倒好,还有心情买糖吃……刚刚被众叛亲离的,是他才对吧? 若风脸色僵硬,强忍嘴角的抽搐,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这个字:“吃。” …… 若风恭敬地关上房门,退身而出。 他站在廊道上,看着手里的一大包糖,冷静了一会儿,才朝楼下走去。 面对突然从楼上走下来,站在自己面前,却是要办理入住的黑衣男子,掌柜讶异了一瞬。 但她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好歹是一间客栈的掌柜,经历多少江湖事,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少问话,多做事”,六字保命箴言。 掌柜挂上招牌笑容,弯着眼睛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若风早已敛起表情。 他冷冷瞥了掌柜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掌柜控制不住浑身一抖,惊出一身冷汗。 “住店。” 掌柜心脏落地,无言数瞬。 住店就住店,做什么搞得跟要杀人灭口似的! 掌柜拍了拍心口,重又挂上招牌的笑容:“好嘞!客官,里边儿请!”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留下一片柔和的暖光。 辛蛟州支起身子,微眯眼睛,抬手挡在眼前,沉寂了一秒后,掀被起床。 她来到窗边站定。 窗户“哗”地一声打开,热烈的阳光铺满房间,洒满全身。 窗前的人身上多了一份懒洋洋,发丝镶了一层金边,暖洋洋地披在身上。 没有风的空间里,时光仿佛定格,静谧美好,只有细闪的尘埃,在阳光下轻轻地浮动。 辛蛟州调息几下,呼出一口浊气,身心轻松,转身来到案前。 脚刚落地站定,匿在阴影里的若风走进,递来衣架上的衣衫,她随手接过穿上。 辛蛟州坐在桌边,一盏清茶袅袅,幽香驱散身体里的浊气,身心舒畅。 她刚放下杯盏,“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会是谁来? 辛蛟州看向若风,只见对方也是摇摇头。 辛蛟州随意一抬手,房门“啪”的一下打开。若风重新隐匿于阴影里。 打开门,是一张不陌生的笑脸:“客官,早膳到了。”是昨天那个领路的小伙计。 等小伙计摆放好膳盘碗筷,关上门出去,辛蛟州看了若风一眼。 若风心领神会:“属下用过了。” 辛蛟州拿起勺子,开始用早膳。 晨光温柔地罩在身上,舒服得骨头都酥软了。 “嗒”一声脆响,若风向声源处看去,只见对面的人已放下碗筷。 对方用丝巾擦了擦嘴唇,优雅地叠放在一边,然后转身面向自己。 对方神色淡淡,自然地问道:“那个糖你可吃了?” 这次,若风维持住了冷静的眉峰:“吃了。” 对方又问:“怎么样?” 若风皱眉,苦思半晌,试探着回道:“很……甜?” 对方听完他的话,如一贯的风格,回了一个字:“嗯。” 若风忐忑。 ——主上的意思,自己这是答对了,还是答错了? 若风惊醒。 ——不对,这种时候,主上这么关心那个什么喜月糖做什么?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偏偏对方的样子和平时一样正经。 若风在心里扶额。 一刻之后,用膳完毕。 待到辛蛟州整理好衣容,端坐在凳子上,若风这才走到辛蛟州眼前听候吩咐。 “去毒灵宗。”面前的人说。 毒灵宗,武林中人极为避讳的地方,因为它是万毒所出之地。但时间久了,人们只知道避着它,却忘了,它亦是万种解药所生之地,是生机之地。 去那里确实最有可能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高明! 嗯,还是他那个英明的主上。 “是。”若风回。 主从二人话都不多,定了目标便直接动身出发,在这个宁静祥和的上午,一齐离开了观音镇…… 此时,在所有人都不知的地方,一场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啪——!” 一个女子一扇朱门内飞了出来。 门后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莺歌燕舞,活色生香;而门外,却是清清冷冷的黑夜,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只有月亮与之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