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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人傻银子多 第113节

    明蓁不是第一次进宫了,相比较以往进宫时的压迫感,这一次她的心中无比坦然。

    李公公一路将她带到寿安宫门前,宫人进去通传,不多时,张太后便宣她进内殿来。

    殿中不只是张太后一人,张皇后端坐在太后身侧,望着明蓁的眼神满是嫌恶。明蓁视而不见,只依着规矩,不慌不忙的施礼问安。

    “妾身姚氏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殿中鸦雀无声,两道目光落在明蓁身上,无声的打量着。

    许久才有一道苍老的声音道:“起身吧!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明蓁应声,缓缓抬起头,神色坦然的迎向张太后打量的目光。

    “果真是绝色,比起景王妃来也丝毫不逊色。若是当年选秀时在宫中见到你,哀家定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如今真是可惜了!”

    “太后娘娘过奖了,妾身万不敢当!”

    张太后的目光犀利,打量着明蓁的举止。见她神色自若,回话时也是不卑不亢,不禁皱了皱眉。

    “姚氏,哀家这话绝不是作假。哀家知道你和陈霖淮是在台县乡下成亲的,你乃是官家之后,当初嫁给他真是委屈了!”

    “回太后娘娘,儿女婚嫁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与夫君的亲事乃是祖父当年与公爹定下的,我们两家都是乡下人家,也是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

    张太后重复着明蓁的话,冷笑道:“姚氏,你们一家子窝藏朝廷钦犯,帮着陈霖淮欺君罔上,你可知罪?”

    张太后掌管后宫几十年,甚至还曾在皇上年幼时垂帘听政。她的身上自带一股威严,很有震慑力,朝中不少官员的女眷来给太后请安时都是惶恐不安的。

    如今太后发怒,殿中伺候的宫女嬷嬷都被吓住,有胆小的甚至面色发白,冷汗直流。

    明蓁站在那里却是神色不变,依旧是一脸的坦然。

    “太后息怒!我夫君奉皇上旨意南下淮州赈灾,一直不敢懈怠。我们一家何曾犯下欺君罔上之事?”

    “哼……”

    张太后的神色越发冰冷,她原以为姚明蓁在乡下长大,不过是空有几分姿色。一番试探下来,没料到这姚氏竟也有些胆识。

    “姚氏,哀家见你也是聪明人,便不和你绕圈子了。你外祖曾任礼部侍郎,你舅父、父亲如今也在朝为官,都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哀家念你一家子忠心,给你个机会。你只要如实说出,你夫君陈霖淮可是盛家之后,哀家便可赦免你一家子的罪。”

    明蓁在心中冷笑,张家人还真是一样的手段,以为用身边的亲人来威胁她,她便会慌乱吗?若她真的信了张太后的话,才是真正将一家子亲人连累了。

    “太后娘娘,妾身恕难从命!我夫君的身世,皇上那里早有定论。他乃是皇上钦点的武状元,朝廷的四品金吾卫指挥佥事,妾身实在不知我夫君还有何身份。”

    张皇后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听明蓁这么说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

    “母后,姚氏这般不识抬举,您还同她费什么口舌。来人呀……”

    张皇后扬声将守在殿外的两位嬷嬷叫了进来。

    “姚氏宫中失仪,冲撞太后,你们两个就好好教一教她规矩。”

    两位嬷嬷皆是身高体壮,一脸的凶神恶煞。她们疾步走过来,伸手便要去抓明蓁。

    进宫之前,明蓁便想到今日她怕是要吃些苦头。她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只能想法子自救。

    “两位嬷嬷不用急,我自己会走!”

    明蓁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却异常有威慑力,让两位嬷嬷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皇后娘娘,您乃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您想要治妾身的罪,妾身无力反驳,但妾身并不认罪!今日皇后娘娘要打要罚妾身都会接受,但只要妾身还有一口气在,便一定会为自己讨个公道。”

    “公道?”

    张皇后不禁觉得好笑,“你也说了,本宫贵为皇后,母仪天下,本宫的话便是公道。”

    “皇后娘娘所说自然不假 ,但皇上都没有定我夫君的罪,皇后娘娘却执意陷害忠良,诬陷我夫君,甚至不惜屈打成招。皇后娘娘这么做,不怕寒了忠义之士的心吗?”

    “姚氏……”

    张皇后恼羞成怒,“你休要在此狡辩,今日你既是不愿意说实话,一心包庇逆贼,本宫便不能饶了你。”

    “皇后好大的威风,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第120章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众人一惊忙跪下请安。

    “皇上……”

    隆成帝着一身明黄色的朝服步入太后宫中,他阴沉着脸,并不理会跪了一地的宫人大步走到殿中的短榻上落座。

    “母后, 朕竟不知如今前朝的事也要皇后统管吗?”

    本朝早有规矩, 后宫不可干政。即便当年皇上年幼之时,太后掌管朝政大事, 也是与内阁商议。皇上亲政后,太后更是在后宫重申这项祖训, 不许后宫嫔妃干政。

    如今皇上这般指责皇后,足见他的愤怒。

    依仗着有太后撑腰,张皇后却并不惧怕。

    “皇上,臣妾并未干涉前朝之事,是金吾卫指挥佥事的夫人姚氏对太后不敬, 臣妾命人教一教她规矩而已。”

    “对太后不敬?”

    隆成帝的面色越发黑了, “那皇后说来听听, 姚氏是因何进宫?又是如何对母后不敬的?”

    “臣妾……”

    张皇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给明蓁罗织罪名。

    隆成帝的目光转向殿中的明蓁, 他沉声道:“你便是陈霖淮的夫人姚氏?起身来回话吧!”

    “谢皇上!”

    明蓁起身恭谨地立在一侧,并没有急于为自己辩白。

    “皇上, 皇后娘娘的话妾身不敢认同。太后懿旨宣召妾身入宫, 命妾身诬告我家夫君乃是逆贼之后, 妾身自是不能答应的。若是因为此事皇后娘娘指责妾身顶撞太后, 妾身不认罪!”

    这几日张太后一直在隆成帝耳边提起当年的旧事, 逼着他治陈霖淮的罪,但都被隆成帝应付了过去。

    他知道太后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对陈霖淮的内眷下手。

    “陈霖淮是朕钦点的武状元, 他救驾有功, 深受朕的倚重。如今朕将他派往淮州辅助景王赈灾。皇后若是贤良,本应为朕安抚好他们的内眷,让他们可以安心在外为朝廷做事。可是皇后你呢?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到底是张氏女,还是我大燕的皇后?”

    皇上的这一番指责很是诛心,张皇后的脸色惨白如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在皇上心中竟是这么看她的,这么多年的夫妻,皇上依旧认为她不堪为后?

    张太后的脸上也涌起一股怒意,她冷着脸质问道:“皇上这是在指责哀家吗?”

    “母后若是非要这么想,朕也无话可说。陈霖淮的身世,朕早有定论。如今我朝内忧外患,正是君臣一心安定四方之时。母后若是真的心疼朕,为我大燕江山社稷着想,更应该支持朕才是!”

    “好!好得很!皇上这是嫌弃哀家碍眼了!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年幼登,诚王意图谋反,皇室宗亲在旁袖手旁观。是哀家和你舅父一路扶持你坐稳皇位……”

    “母后的意思是朕能当这个皇上还要多亏了张家是吗?”

    隆成帝突然开口打断了张太后的话,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任谁都可以听出其中蕴藏着的怒意。

    宫人被吓得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张太后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料到皇上如今对张家的不满已经如此深了。

    “传旨下去……”

    隆成帝不管张太后等人的反应如何,直接吩咐身边的太监:“金吾卫指挥佥事陈霖淮在淮州赈灾有功,特封其长子为昭信校尉,赏赐金如意长生锁一枚……”

    淮州的事还没有了结,皇上便开始封赏陈霖淮的家眷。此事传到百官那里,任谁都可以看得出皇上的态度,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护着陈霖淮了。

    张太后的脸色越发黑了,明蓁却管不了这些,只能上前领旨谢恩。

    “陈夫人,如今陈佥事在外赈灾,不能顾及家里。这些日子,你便在家中照顾好幼子,无需像其他诰命夫人一样入宫来请安,朕相信母后和皇后也不会怪罪你的。”

    明蓁未曾料到皇上竟还会有这道旨意,这样一来,她今后就不怕宫中三番五次为难她了。这一次,明蓁是真心实意的向皇上谢恩,在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的护送下,顺利地出了宫门。

    陈家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姚思礼正焦急地等在车前,见到明蓁安然无恙地从宫中走出来,姚思礼才松了一口气。

    父女二人上了马车,姚思礼这才问起明蓁在宫中的遭遇。

    “爹,放心吧!太后确实是为了霖淮的身世才宣召我入宫的。多亏了您及时求见了皇上,有皇上出面,太后才没来得及为难我。”

    姚思礼听了一愣,“为父并未见到皇上,是宫中递了消息出来,让为父在此等着接你回家。”

    “爹,您是说,我被太后宣进宫的事,不是您禀明皇上的?”

    明蓁很是诧异,她一直以为是父亲收到消息去求了皇上,她才能顺利从太后宫中脱身。如今知道父亲没有见到皇上,那皇上又是从哪里收到消息赶去太后宫中的呢?

    父女二人一路上苦想了半天,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在暗中帮了他们。姚思礼也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到皇上的眼线足够多。

    不过幸好明蓁安然无恙,也得了皇上的旨意不用进宫去受太后的刁难,一家子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明蓁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她不明白皇上这一次为何如此力挺景王和陈霖淮。

    姚思礼的神色凝重,心中也有些不解。皇上的性格一直有些优柔寡断,这些年来对待张家很是纵容,在政事上也多是听取张首辅的意思。

    这一次皇上的态度这般坚决,是真的认定了景王为继承人,还是因为其他呢?

    明蓁得了皇上的旨意,不需要进宫去请安,这让一直为她担忧的亲人都松了一口气。

    朝堂上,参奏景王和陈霖淮的折子一直都没有断过,但因为皇上不予理会,朝中大臣们也都有了各自的心思。

    景王和陈霖淮虽然往家中送的书信并不多,但是淮州那里的消息陆续传到京中。听说景王亲自带人在封平县堵决口,拦阻洪水。又命人搭设粥棚,赈济灾民,淮州的乱象已经逐渐好转。

    原本因为淮州的灾情而飞涨的京中物价也开始稳定下来,这么一来,景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高了。相比整日靠着学子文人吹捧诗词文章的康王,显然景王更务实一些。

    这样的情形肯定不是康王愿意看到的,张家父子更是不悦。

    张清明冷笑道:“父亲,难道您还没有看明白吗?就连太后姑母亲自出面,皇上都不妥协,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保陈霖淮的。或者说皇上心中早就已经定下了太子人选,他对咱们张家已经起了戒备。”

    张首辅何尝不知,有他和太后在,张家还可保住满门的荣华富贵。若是将来太后不在了,景王登基,那等着他们张家的便是灭门之灾。

    “父亲,如今到了您老人家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张首辅面上还是有些犹豫,比起康王来,他心中更倾向于让六皇子继位,毕竟六皇子身上也流着张家的血。可是他也知道如今的情势下,即便有太后和他在,扶持幼帝登基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掌控住朝局。

    如今他只后悔当年扳倒盛家后,不应该放景王去平州就藩。若是景王一直留在京中,也不可能有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更不会在今时今日给他们张家带来这么大的威胁。

    很快,景王的又一道折子递到了皇上面前。淮州黄河决堤的原因已经查清,淮州知府张清连贪墨修堤款项,以次充好,粗制滥造,才是引发此次洪水决堤的罪魁祸首。

    景王已经将事情查明,人证物证俱在,特意奏请皇上的旨意。

    隆成帝勃然大怒,斥责道:“张首辅,张清连乃是你的幼子,你有何话可说?”

    张首辅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罪,一把年纪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