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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等?与其遮着掩着,不如摊到明面上,能过便过,不能过。” 沈熙看了眼皱着眉头的老夫人,立刻停住,反问她,“依祖母的打算,若是缈儿嫁了人,到时夫家因为这事儿苛责与她,那她又该如何?” “这些胡话他们也能当真?” “有时,偏偏是胡话才会有人信。” 老夫人一怔,随即白了脸。 她们只想着给缈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却从没想过她嫁了人之后会如何。 “与其将缈儿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不如让她握在自己手心。” 从荣恩堂出来,沈熙甩了甩跪得发麻的双腿,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翠微苑,直奔前院。 西苑一角,左先生寄居的小院翠竹环绕,左先生一身长袍,满脸不耐。 “公子若有功课要问,还是明日课上再问吧。” 沈熙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含笑,“今日,是有事要寻先生说。不知先生可听了府里的传言?” “什么传言,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与先生有没有关系我不知,我只知道是与母亲有关。” 左先生转身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往屋里走。 “有人说,三爷怀疑先生同母亲有私情,更怀疑缈儿meimei非自己亲生!” “他放屁!”一向斯文的左先生猛地转身,破口大骂。 “他沈昀算个什么东西!红口白牙地污蔑人!老子这就去跟他对峙!” “先生既然清白,又何必如此激动。或者,先生不妨先说说这荷包的来历?” 左先生看着她手中那只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荷包,脸上的潮红唰地退去,“你想干什么?” 沈熙正了脸色,“自然替母亲和meimei讨回公道!” 左先生定定地看着她,袖子垂下,“我不懂你说什么,一个旧荷包而已,三公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听闻当年左先生为救恩师,不惜抛却大好前程。没想到,如今却是连自己未婚妻的荷包也不敢认了!” 左先生横眉倒竖,“你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当年他自恃甚高,从未将一干同窗放在眼里,却因一首小令,对秋娘生了倾慕,得了恩师首肯之后,大喜过望,发誓金榜题名时,便风光上门提亲。 谁知,没等来金榜,变故却陡生,之后他除了一身青衫,别无他物,却也没放弃求娶之心。 可那时的秋娘哪里做得了自己的主,人都未能见上一面,他就被她那势利的叔婶打出门外。 他只得四处找人借钱,可先前众人当他未来新科状元,到哪儿都有人吹捧,如今被革了功名,哪里还有人愿意理睬,他没法,只得急急回乡筹钱。 等再回来时,秦秋娘早已罗敷有夫,他也只得黯然离去。 再后来,他四处飘零,却在听说她不为夫君所喜之后。当即又回了京城,甘愿守在她身边,替她教养女儿,哪怕不是他的孩子。 沈熙叹口气,看了眼手中一路连科的荷包。 “先生别管我哪里知道的这些,我只知道,母亲身为正妻,却如弃妇,容颜未老,心如死灰,敢问先生,心中可有愧?” 左先生脸上的怒色早已消散,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 她看着他恢复冷静,双手托起荷包,弯下腰去,“当年先生向秦司业求取母亲,自是心存爱慕,若是先生初衷不改,沈熙方敢说下面的话!” 左先生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看到他眼里的郑重,终于接过那只荷包。 第二日一早,左先生就向府里递交了辞呈。 老夫人听说了,让人封了一百两的程仪,却是连见上一面都免了。 沈熙却将一脸不舍的沈缈叫到了自己院里,再出来时,她眼里的晶亮如同天上的星辰。 荣恩堂里,老夫人却面如死灰,上下嘴唇剧烈地颤抖,两只手紧紧抓着床沿,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畜牲!你给我滚!滚!” 这就是她的儿子,这就是她养在身边三十多年的儿子! 沈昀见老夫人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可一想到老夫人为了个外人竟然连他这个儿子都骂了起来,也来了气,起身拂袖而去。 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老夫人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沈熙进来时,看到老夫人瞬间苍老的面庞,叹了口气,接过王mama手里的药碗。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汤匙不时碰上药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沈熙拿起帕子給老夫人按了按嘴角,轻轻将她的手拿起,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老夫人转过头来,这还是沈熙第一次主动靠近,多好的孩子啊!她的眼瞬间又盈满了泪。 沈熙看着老夫人眼里的悲伤与无奈,轻声开口,“祖母,这场婚事一开始便错了。” “既然母亲早有婚约,就不该将她嫁给父亲。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局面。” 毁了三个人的人生不说,更是牵连上无辜的沈缈。 王mama在一旁,听着这话,惊讶地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哪里是个十三四的孩子该说的话!更不是个小辈儿该说的话! 老夫人却没出声阻拦,她闭了闭眼,“是啊,为了这事儿,我悔了一辈子!” 第58章 打上门 秦秋娘是老夫人一早看好的儿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