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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咳咳咳咳!”萨博侯爵用一串猛烈的咳嗽盖住了自己未说完的话,再抬头看向陈皓的时候,又是另一副表情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拜托你去拦住我们身后的追兵吧。” 那时候的陈皓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拍着胸脯下了保证。萨博侯爵眼睛里闪过一道细微的光,重重地拍了拍陈皓的肩膀:“不愧是勇者大人!” 他们顺着下水道一路逃到了王都外围。应该是提前安排好了吧,那里停着一队马车,还有两队侍卫。萨博侯爵等一众贵族争先恐后地挤上了马车,之前在晚会上见到的优雅和风度荡然无存。 陈皓皱了皱眉,带着一队侍卫留了下来。他虽然说了让萨博侯爵不用担心,解决了追兵就不用再逃了,但看来他还是太过谨慎了。不过算了,他拿下这场胜利的战斗,才是对自己所言最有力的证据。 但为什么,所谓的追兵还有骑士团的人?! 陈皓对这个国家的理解,基本上都是在训练时和那位来指导他的骑士闲聊时得到的。其中就包括这个国家骑士团的意义和地位。 他虽然对自己的战力有自信,但可也没想过直接对上这种国家机构啊!萨博侯爵的政敌究竟是什么人?连骑士团都出动了? 这下陈皓倒也理解了为何萨博侯爵逃得那么匆忙。 王都骑士团,虽然听说不少人被抽调到别处执行任务了,但眼前依然是这个国家最精锐的战斗部队。 陈皓背对着离开的马车的影子,带着数量不多的人,面对着一脸不善的骑士团,摆开了架势。嘴角不自觉地上挑,竟然生出了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气。 萨博侯爵后来就再没看过他的训练,所以他大概不知道。所谓神选勇者的力量啊—— 连这些精锐骑士们联合恐怕都突破不了! ——然后输了个屁滚尿流。 倒也没真就像字面意义上这么夸张,毕竟陈皓在勇者意义上失格了,不能再在人的意义上也失格不是? 真正的战斗……和训练完全不同。他甚至还没摆好架势,就有骑士冲了过来,而他急急地挥剑,剑刃却在骑士坚硬的盔甲上被弹开。反倒是他自己的上臂被骑士毫不犹豫地划开。 陈皓这时才意识到,骑士们战斗时穿的铠甲,和自己身上的骑士团礼服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手臂很痛,但他觉得这点小伤自己还能忍耐,而且刚一开战就被敌人拿到先机实在是让他生气了。于是他猛地后退了两步,动用自己仅有的魔力强化了身体,猛地绕到骑士的背后,动用这段时间学到的剑技,刺穿了他的后心! 血涌了出来。 陈皓则呆愣在了原地。 然后干呕了起来。 …… 满眼都是血的鲜红,和人类的体温相近的温度通过血液攀附到他的剑上,手上,臂上,像是某种具备腐蚀性的毒。而剑刃入rou的恶心感也无比清晰地传达到手心,这种触感和训练时砍的木桩箭靶甚至魔兽都不一样。 “我们会不会面临必须要杀人的场景呢?” 林晓薇畏畏缩缩传达过的担心,他这才第一次理解其含义。 他本以为就是那么回事罢了,少年对战争的憧憬是高亢的心情,激昂的号角,武器交织的刺激和简简单单就能胜利的荣耀。却不是浓郁的血腥,残破的rou块,面目扭曲的丑陋搏斗和从体内翻涌起来毫不停歇的恶心感。 他吐了。 现在想想,虽然他吐的时间不久,但没在这段时间被骑士们干掉也算幸运的。在训练中所获得的敏捷和下意识反应也救了他一命,在被另一个双眼通红的骑士的剑刺中之前他就及时向后退开。 总算还记得自己在战斗,陈皓强撑着被呕吐物和血的味道冲昏的头脑挥剑,却再也不敢用什么有杀伤力的招数。好在那些战斗力不强的侍卫先于他成了俘虏,趁着骑士团没有集中对付他,他驱散了附近的两名骑士,如丧家犬一般冲进了附近的树丛。 他听见有人高喊:“勇者逃走了!” 但同时也听到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呵。” 这声轻蔑的嘲笑,比之前那名骑士的剑更加冰冷而精准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最后他带来的侍卫逃了一半被抓一半。因为要处理俘虏和救治伤员,骑士团的脚步客观上是被拖慢了。而陈皓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几乎是在旁边树林的烂泥里连滚带爬,才在不久之后追上了萨博侯爵的马车。 “我不是让你去拦住追兵了吗!”萨博侯爵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面露狰狞地这样大喊,“为什么我收到消息说骑士团还在追我们!” 陈皓也想到自己之前拍着胸脯保证的画面,无地自容到快要窒息。但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练剑,手上增加了不少薄茧。而且在树林里奔逃的这段路上也沾了不少泥土,糊在手上非常难受。明明泥土不应该有温度,但他还是觉得这种触感就像是之前溅到的温热鲜血。怎么也弄不掉。 “你不是很强的勇者吗!那就去把他们都杀光啊!” 萨博侯爵的谩骂回荡在耳边,陈皓却没去听。而看到他神游天外的萨博侯爵愈发气愤,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 陈皓是直接爬上萨博侯爵的马车进行报告的,他就站在车门边,萨博侯爵这一巴掌打得他反应不及,竟然直接被扇下马车,打了两个滚才勉强稳住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