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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果秉承着死不要脸的作风,干坏事就要干到底,不仅没给江茶彩排的时间,还把她的节目安排在第一个。 宁真和KIKI在心里辱骂了一万遍,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茶就这样上台。 登场的倒计时进入秒为单位的计量。 “下面有请第一位新生代演员登场,她为我们准备的节目是《名伶》。”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舞台上陷入一片黑暗。 观众的窃窃私语像缓慢的退潮渐渐平息,直到世界彻底陷入寂静。 终于,戏台厚重的帷幕被拉开,灯光亮起,舞台正中摆了块硕大的冰块,正袅袅冒着寒气。 寒气之中,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面带纱巾,只露出一双绝美的眼睛。 “恹恹瘦损,早是伤神,那值残春。” 声音一出,满场观众都怔住了,片刻后掌声雷动。 台上人眼波流转,唱腔哀婉缠绵,冰块化成水从舞台流过映着重重人影,一阵红粉洒下,那是漫天的桃花瓣,映着她那双桃花眼,看得众人屏住呼吸,不敢打破这惊心动魄的美。 她又唱:“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 戏服上挂着小小的铃铛,她转身而去,琳琅作响,水面反射出夜明珠的光华,盈了满屋的水色荡漾。 她突地飞起,从宽大的袖中抖出无数落英:“想着你废寝忘餐,香消玉减,花开花谢,犹自觉争些。” “便枕冷衾寒,凤只鸾孤,月圆云遮,寻思来有甚伤嗟。” 美人落下,裙装铺开一地,眼角盈着泫然若泣的水光,眼中似有千百种情绪酝酿,终于她滑下一滴泪,惊起台下无数的目光。 忽然,灯光骤然消失,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吟唱的美人顿时噤声,瞪大眼睛,飞速抄起一旁的扫帚,深深垂着头劳作,不敢抬头看一眼。 一双镶嵌着珠玉的小巧绣鞋闯进视野。 “你就是我的替声?抬起头来我瞧瞧。”来人的手指挑起江茶的下巴。 “不要——” 啪! 江茶惊慌地拍掉她的手,侧过身子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都在发抖,如同秋末枝头的残叶,瑟瑟可落。 女人被激怒了,音调骤然拔高:“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我今天要看看你这张脸!” 江茶的手被强行扭开,那张脸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如此美丽的眼睛,面纱之下却是一张满是疤痕的可怖脸庞。 女人被吓得惊叫一声,连忙逃跑。 临走前还不忘骂了句“丑八怪”。 舞台上只剩下江茶一个人,光束打在她身上,却像是万钧沉重的大山。 江茶瞪大眼睛,泪水滑落,打湿了华贵的衣袍,流出一道扭曲的丑陋痕迹。她还保持着被夺下面纱时的动作,只是格挡的手臂慢慢收回,喉咙里压抑的呜咽,如同一头被逼至绝境的困兽。 她缓慢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小声地抽泣起来。 “丑陋,真的是一种错误吗?” 江茶开口,嗓音中有破碎的绝望。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说得出话来,所有人的心脏都似乎被这小小的一团身影握住了。 她缓慢移动,从角落里拿出一把镜子,颤抖着抚摸上自己的脸,那些可怖的、扭曲的疤痕,像是一条条长虫,又像是横亘在她和戏台之间的天堑。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属于我的戏台吗……” “有啊,我亲爱的姑娘——” 黑暗中猛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江茶立刻抓紧扫帚躲到一旁,声线颤抖,眼神惊恐:“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啊。” “我的……心愿?”女孩停止抖动,嗓音因为哭泣变得嘶哑,眼神却明亮得要发出火光来了,江茶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欲|望的渴求在血液中涌动。 “美貌,你想要所有人都艳羡的美貌吗?我只收取一点点的代价。” “代价?”江茶迟疑起来,眸子里闪过犹豫,“什么代价?” “微不足道的寿命罢了,可如果拥有最美的容貌,那最短暂的生命又有什么可怕呢?” 江茶站起身来,仿佛陷入了某种幸福的幻觉,疤痕扭曲的脸上露出了可怖的笑容。 “如果拥有美貌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站上戏台?那些欢呼,那些爱与羡慕!都是我的!对不对?” “是啊,我的小姑娘,那些爱本该就是你的,只要拥有了美貌,你就可以获得一切,获得所有人的爱,刚才践踏你的那只蝼蚁,你就不想把她才在脚下吗?不想让那些曾经欺辱你的人,都对你摇尾乞怜吗?” 江茶捂住胸口,眼中的欲|望在饥渴地战栗。 “拿起镜子,看看这张脸,你喜欢吗?” 江茶只看了一眼,就彻底沉沦在镜中人的容貌中,她不可置信地去触摸镜子里绝美的脸庞,眼神贪婪地掠夺着这美貌。 “我、我真的可以拥有这张脸?” “当然,只要你愿意和我交换。” 江茶捏紧拳头,死死攥住镜子,欲望的烈火舔舐着她的灵魂,骨节发出斑驳清脆的断裂声。 江茶看着镜子,忽然大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