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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卯初,江停云准时登上了建宁城门。 建宁城外,一万五千名将士身着玄黑战甲,战旗猎猎,军容整肃,鸦雀无声。江停云亦身着甲胄,接过随从递上来的一只酒碗,高举过头,提气高声道:“将士们,北歧犯我滇州,我们背后是家园和父母妻儿,一步也不能让!今日孤将与你们同往,卫国守土,誓死不退,教北歧亲见我滇州将士的英雄本色!来日班师回朝,孤愿在此,论功行赏!” 城墙之下,领兵的韩大师带头,一万五千名军士单膝下跪,高举手中酒碗,声音响彻云霄:“卫国守土,誓死不退!” 耿将军和谢寻站在江停云身后,看着她驾轻就熟地完成这一系列流程。耿将军眼中流露出欣慰和担忧,转身拍着谢寻的肩膀道:“此去康宁,一定要护好公主。” 谢寻低头道:“义夫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 江停云将二人对话听在耳里,将酒碗中浅浅一层酒一饮而尽,转头看着耿将军和谢寻,微笑道:“耿将军放心吧,孤若是天命所归,不会这么容易遇险的。” 说话间,时辰已到,江停云带着谢寻和纯钧下了城楼,翻身上马,随着大军开拔,向康宁郡赶去。 为了早日解康宁之围,大军星夜驰援,不过数日,康宁城墙已遥遥在望。 此前赶来的三万驻军早已在中道等候,谢寻作为坐镇中军的统帅,如今四万五千兵力尽数受他辖制。 大军远远望向康宁城外,只见城外营寨连绵不绝,旌旗招展,上书一“豫”字,便是围困康宁郡的刘肃大军。 江停云放下望远镜,同身边的谢寻说道:“北歧到康宁只有一条粮道,如今十万大军都要仰赖这条粮道,刘肃只怕比我们还着急。可派五千人守在粮道上,若能截了他的粮草,就轮到我们瓮中捉鳖了。” 这是必做之事,谢寻自然应是。江停云又道:“这五千人需得尽是精锐,你要坐镇中军,轻易出不得,便让我和韩大师去吧。” 谢寻变色道:“劫粮草非同小可,刘肃定会加派人手护卫,公主怎可涉险?” 江停云摇头道:“我若是整日龟缩帐内不出,也没什么用处。身先士卒,讲的就是冲在最危险的地方。况且有你的重甲骑护我,突围很容易。” 谢寻断然道:“不可,我答应过耿将军,定要护你周全,我不去,你也不能去。” 江停云听谢寻提起耿将军,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便是她以涉险试探谢寻的缘由。 自来滇州,从谢寻的一言一行,江停云都能看出谢寻对耿将军的敬服。耿将军是他的养父,将他从小带到大,而自己不过是与他认识才几个月的人。与其说谢寻效忠她这个人,不如说是因为耿将军重视她公主的身份。 一念及此,她目视谢寻,轻声问道:“你到底是我的刀,还是耿将军的刀?” 第54章 谢寻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目视江停云说道:“公主怎会有如此想法,寻自然是您的刀。不论我还是耿将军,都是您手中的刀。” 江停云也觉得自己心急了。耿将军已在滇州经营十五载,威望自然隆重,况且他还是谢寻养父,自己同他争什么。 她没滋没味地点点头,拨转马头准备回到营帐之中。谢寻驱马一路护送着她,待到了她的中军营帐,跃下马来追入帐中,望着江停云的背影说道:“阿云,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你扶上那个位置,你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人。” 江停云回过头来,淡淡道:“谢寻,你若想要做我心腹,就该早日习惯将那个‘们’字去掉。” 谢寻闻言一怔,眼睛中逐渐显露出神采来:“阿云说得是,我是你手中的刀,自然同你才算做‘我们’。” 江停云看着他欢喜的模样,略有些不自在,转了话题:“下午召集各位将军,商议一下劫粮道之事吧。” 谢寻也见好就收,颔首应到:“我这就去着人知会他们一声。” 待谢寻离开后,纯钧给江停云端上茶碗,看着帐帘奇道:“公主同谢大人讲笑话了么?奴婢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谢大人如此开怀的模样了。” 她同江停云相处久了,知道江停云不是严苛之人,规矩也不甚重,渐渐开始敢说话起来。 江停云闻言,不由有些好奇。自她见到谢寻,他好像一直都是这副样子,还喜欢时不时地逗她,原来他在滇州并非如此么? “他一直都十分……沉郁么?” 纯钧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一直如此,谢大人性格很好,也很爱笑。只是大概两年前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很少见他笑过了,每次切磋,都把我们打得连滚带爬的。” 两年前?那是江停云无法触及的时点,她也不去纠结,她不了解谢寻的过去,谢寻更不了解她的,这很公平。 说话间便到了午膳时分,纯钧出去没一会儿,提着一个食盒转了回来。部队的大锅饭并不好吃,长途行军,带的都是易于储存,不易变质的食物。小米熬粥,加入采来的野菜,再配上面饼,就成了主食,菜亦只有寥寥几种腌菜,加上风干的rou干。 江停云不是娇气挑食的人,行军打仗不易,她已是受了特殊照顾,能拥有一碟新鲜野菜,再多的不能奢求。她和纯钧分了小米粥和面饼,就着几样菜吃起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