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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着的那两人捂着肚子爬起来叫好。 座中还有一位监察御史,点头赞道:“久闻蜀军骁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汝真知道他们不是蜀军。 就在三月入京不久,她在护国寺遭遇流民,见过这样的人马。 他们是姜家的府兵。 “真真……”白氏有点担心地看着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官兵抓盗贼不是好事吗?” 叶汝真摇摇头。 她只是有点看不明白这个世界。 满嘴喷粪的蛆虫在欢呼雀跃,豪义任侠的人命洒当场。 “大人且慢走!”那两名闲汉忽然指向叶汝真,“这里还有大盗的同伙,那两个人之前还跟他说过话,好好查一查,说不定他们是约在这里接头的!” 府兵转身向叶汝真走来。 白氏立即道:“官爷,我们是本本份份的买卖人,我家孙儿只不过是偶然说了一句话,与那两名盗贼素不相识。” 闲汉道:“那两人疯狗似的,见人就揍,怎么独独对你们好言好语的?你们定然是一伙的!” 白氏急道:“官爷,他们血口喷人!” “是与不是,跟我们回去走一趟便知。” 府兵说着一挥手,两名府兵走来,便要出手抓人。 但他们的手还没碰到叶汝真身上,便僵住了。 一枚令牌挡在了他们面前,玉璧为底,上嵌金字,乃是大央最高级别的令牌之一,意味着“御前直旨,奉行无忌”,大央境内,无人敢阻。 姜家府兵立即垂手后退,行礼:“请贵人恕我等冒犯之罪。” 叶汝真道:“要我恕罪容易,那两人污言辱上,你们把他们两个拉去军中,做三年苦力。” 府兵立即应命,拖了那两名闲汉就走。 闲汉们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万没想到这回事闹到了自己身上,撞天介叫屈,被府兵一记手刀敲晕,架上马背就走。 两名大盗的尸首也被扶上马。 府兵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一样东西,塞入了自己怀中。 似乎是件信函。 叶汝真想看真切些,但雨太大了,隔得又远,府兵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就和他们来时一样迅疾而突然。 “这位公子……不,这位贵人,”驿丞惶恐赔罪,“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贵人在此,实在是该死,该死。” 叶汝真不是足不出户的闺秀,自然知道惧上欺下乃是官场通病,什么也没说,挥挥手只想让他闪边去。 风承熙赐给她的东西不少,她全堆在叶宅的库房里,什么也没带走。 唯有这块令牌她随身携带,心想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风承熙真派人追人,有这令牌在手,她跑起来会更快些。 这当然是她想多了。 这一路上,令牌一直躺在怀里睡大觉,今儿才用来打发了几只苍蝇。 驿丞刚退下,那名监察御史又凑过来。 叶汝真正心烦想赶人,却听他问道:“敢问,尊驾可是叶汝成叶大人?” 叶汝真:“!” “不是。”叶汝真迅速道。 但她前面的惊诧太明显了,监察御史悄悄地道:“旧年下官曾在青云阁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大人才华盖世,风采无双,叫人一见难忘。只是想着大人此时应在宫中伴驾,所以下官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监察御史官职虽然只有从七品,连列班朝拜的资格都没有,但奉旨监察,各处都去得,眼前这位身上显然有差事,奏折能直达御前,叶汝真说什么也不能认,只道:“大人确实认错人了。” “下官就算错认了大人,也不会错认这牌令牌啊。”监察御史道,“这种御令世上只得三块,便是御史中丞代天子巡狩四方,也用不上这种令牌。天下除了叶大人,谁还有这样的圣宠呢?” 跟着低声道,“大人放心,大人微服私访,不想叫人知道身份,下官崔复,与大人一样是奉了密旨行事。” 叶汝真心说就连驿丞都知道你是御史了,这还叫“不想叫人知道身份”? 不过他一提姓名,叶汝真倒想起来了。 风承熙不知为何对于蜀锦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太守的折子也没叫他放下此事,命御史台派了监察御史,专门查清此事。 这位被派出来的御史,正是崔复。 只是按日子算,崔复离京得有两三个月了,人竟然还没有入蜀,速度之慢,也是叫人叹为观止。 若是换作从前,叶汝真定要替风承熙问一问情况,但此时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只道:“我说了,我不是叶汝成。” 崔复脸上一垮:“大人,旧年咱们还在青云阁把酒言欢,你还赠我新词,怎么此时相见却如此无情?” 叶汝真真不知道自家哥哥跟他还有这么一段交情,只是这会儿还顾不上头大,雨声中忽然又传来了马蹄声。 众人都抬起了头,以为是府兵去而复返,因为这一队的马匹一样雄壮,一看都是好马。 但近了就发现不是,马背上的人虽然一样身手矫健,但既没有披甲,也没有带兵器。 但若说这队人是寻常百姓,这些高头大马可不大像。 若说是商旅,又没带货物。 若说是达官贵人,那至少也该有一辆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