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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汝真一扇一扇关过去,窗外的大风吹起她的衣袖。 她头上只绾着一只青玉簪子,身穿一件竹青色薄绡大袖外衫,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将她的两只袖子灌得满满的,像肥鸽的翅膀。 风承熙不自觉便笑了一下。 只轻轻一下,便扯得背后一阵痛。 叶汝真听见了,猛地回头,见他趴在枕上紧皱着一张脸,连忙过来:“怎么样怎么样?很疼是不是?你等一下我去叫大夫——” 她说着便要走,手腕却被风承熙一把攥住。 可想而知,这个动作让风承熙的脸皱得更厉害了。 “我不走,我不走。” 叶汝真明白了他的意思,挨在床边坐下,外头闪过一道雪亮的光,空气中积蓄的的水汽达至顶点,天色如墨,暴雨倾盆而下。 最后一扇窗没有关上,雨点啪啪打进来,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气。 闪电的光映出风承熙脸上近乎固执的神情,他仰头看着她,声音因为好几天没说过话而有些沙哑:“……你都看到了?” 叶汝真:“………………” 这句话是一直在他脑子里存了五天吗? 她本来还想去把窗子关上,这会儿在床边踏脚上坐下,趴在床畔,视线与他齐平,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嗯。” 她的眸子过于柔亮,平静,温和,像是在暴风雨下依然稳稳屹立的大树。 风承熙的眸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怕吗?” “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害怕?我又不是纸糊的。”叶汝真轻声道,“我知道,一定是因为心疾,对不对?” 风承熙看着她半晌,慢慢道:“对,是因为心疾。母后请来了和尚、道士、法师、巫姑,只要是会驱邪的都找来了。他们的师承来路不一样,但法子都一样,那就是说我身上被邪物弄脏了,所以才发病。只要让邪物足够痛苦,痛苦到无法再在我的身体里待下去,自己离开,我的病就能好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虚弱,也许神智也是如此。这些事情早就掩埋在时光深处,只会偶尔在噩梦里重温,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亲口把这些告诉别人。 叶汝真的心像是被锋利的爪尖掐住了,生疼,她想到了他心窝处那重叠的驳斑疤痕,声音颤抖:“他们……怎么敢?!” “他们确实不大敢,只敢在我身上用香烛烫,用鞭子抽,难得用了刀,也只敢轻轻拉几下,戳都不敢戳深。” 风承熙的声音很轻,“我觉得他们太没用了,所以打算自己动手。他们说我心里有邪物,我就想看看那东西到底有多邪,我用刀划开了胸膛,我要把它掏出来看看……只要把它掏出来,我就不脏了……” 一道闪电在窗外炸裂,雪亮的光映在风承熙的脸上,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手上还残留着儿时的鲜血。 不存在的血光仿佛映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角微微发红。 叶汝真猛然意识到这是一场延后五天的发作,早在五天前他发现她看见他一直隐藏的伤疤时,他就已经失常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喊一声:“风承熙!” 风承熙的眼睛僵硬地转向她。 “那不是邪物,你也不脏,你是最好的皇帝,你宁愿拿自己的命冒险,也不愿伤害自己的子民,你很好,你很好很好!” 叶汝真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切都是姜凤声的阴谋,是他在害你!只要扳倒姜凤声,就能治好你的病!” “姜凤声……”风承熙看着叶汝真,声音轻得像梦呓,“不是……” “不是什么?” “是你……” 叶汝真还想再听得清楚些,风承熙忽然抬手把她按在床上,他像是完全忘记了伤势,动作凶狠,力道巨大,紧跟着低头重重吻住她。 这个吻十分粗暴,不像是吻,倒像是啃咬。 像是饿了三天的野兽捕获了鲜美的猎物,只想嚼烂咬碎把她往肚子里咽。 叶汝真在短暂的慌乱后按住了他的肩,然后双手慢慢抱住他的头颈,在他疾风骤雨般的亲吻中,春风化雨般,轻轻吮了吮他的唇角。 这个吻的性质在这里改变了,风承熙渐渐地不再像方才那样疯狂地攻城掠地,动作缓和下来,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叶汝真的腰线往上抚。 叶汝真猛地睁开了眼睛:“!” 大夫说风承熙少说还要再过三天才能醒过来,天又热,她束胸便束得敷衍些,没那么严实,衣袍宽大,外头看不出来,但这么摸的话—— 风承熙停了下来,手里拢了拢,声音里透着一丝疑惑,“这是……” 叶汝真一把推开他,翻身下床,直扑门外:“快来人!快传大夫!陛下醒了!!” 待大夫们进来的时候,风承熙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伤口崩裂了。 大夫们纷纷问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汝真发现自己的脸皮还是太薄了,还没说话,脸先发烫了。 “是朕一时不查,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 风承熙的声音波澜不惊。 大夫们暗暗好奇,他是如何在重伤昏迷五天后还有力气把自己摔下床的。 叶汝真也很好奇他方才是哪里来的力气,难道他的心疾发作时换了个样式,不掐人脖子改亲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