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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天,皇后被陛下打伤了脸。 姜凤书的额角被镇纸的边角擦过,肌肤血嫩,顿时血流不止。 御医忙作一团,伤口不深,治愈不难,难的是不能留下半点疤痕。 叶汝成被府兵带来的时候,御医刚刚包扎完毕。 姜凤书在铜镜里看到了,挥挥手,让人都退下。 府兵们在外面把门关上。 叶汝成愤怒地拍门:“开门!” “他们不会开的。”姜凤书缓缓对着镜子,拔下发钗,“兄长想拉拢真真,一是想让风承熙再尝尝背叛的滋味,二便是为了今日。” 叶汝成:“……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 姜凤书朝镜子里的人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就是想让我们上床吗?” “他休想!”叶汝成感到了深深的屈辱,“他当我们是什么?配牲口吗?” “对呀。”姜凤书轻声道,声音甚至可以称作是轻盈的,“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头可以下崽的牲口。” “……” 叶汝成很熟悉她这副表情。 越是痛苦的事,她说起来的神情会越轻松。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看着她被包扎起来的额角:“很疼是不是?” “嗯,但这一下不挨,这会儿我还得在明德殿里耗着呢。”姜凤书道,“我知道你担心真真,但是没用的,整座皇宫都在他的手心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对不起……” “何须抱歉?本来就是我把你们兄妹拖下这趟浑水,如果我当初没有去青云阁,这一切都跟你们没有关系。” 叶汝成:“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无法减轻你的痛苦,无法拯救我的meimei,我自命清高,结果在强权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出口,但姜凤书毫无障碍地看懂了。 她永远记得那个月夜他掀帘而入,素衣乌发,笑容清浅。 那是个像云一样高远又骄傲的郎君,只因为认识了她,才会有现在这样沉痛的神情。 她起身,缓缓捧起他的脸。 她的目光异常明亮,又坚定。 叶汝成隐约意识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姜凤书微微踮起脚尖,吻住他。 她去青云阁要学的可不止是琴,为了入宫后的承欢夺宠,她什么都要学。 包括这种事。 叶汝成的理智岌岌可危,捉住她的肩头,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拉开一点,“阿月儿你在做什么?!” “早在青云阁那次,我就想这么做,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我要以完璧之身入宫。” 姜凤书深深地望着叶汝成,“现在想想最傻,他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陛下的发疯早就在他的谋划之中,我嫁进来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后宫出生的孩子名正言顺地收在我的膝下。 “给我一个孩子吧叶汝成。 如果我一定要在宫中有一个孩子,我希望是你的。” 红烛轻摇,姜凤书的脸瑰丽如梦。 叶汝成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 “不行……”叶汝成道,“这么做,就是遂了姜凤声的意!” “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这一生都得遂他的意,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手心,连陛下都不例外……” 姜凤书的脸上有泪水划落,哀艳凄绝。 “你不知道他对陛下做过什么,换成旁人早就疯了,我一直希望陛下能撑住,甚至希望姜家能有报应……但现在你看到了,邪不胜正就是一个笑话,陛下彻底疯了,这个世间已经无可救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 叶汝成一把抱住了她,深深吻上去。 姜凤书搂住他的脖颈,两人吻得近乎凶狠,像是要靠吞噬对方才能抵御这无尽的恶意与空虚。 烛火爆了又爆,烛泪淌下厚厚的一摊。 这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 窗外天色大亮。 窗上贴着大红喜字,将透进来的阳光滤成红色。 叶汝真醒了。 对明德殿的这张床她再熟悉不过,后半夜的睡眠简直香甜如婴儿。 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风承熙就睡在她身边。 风承熙还没醒,长长的睫毛垂着,呼吸平稳匀长。 叶汝真撑着头看着他。 四下里悄然无声,真像是从前明德殿里的清晨,中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里是一片小小的桃源。 忽然风承熙眉头皱了起来,额角也沁出细汗。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呼救,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有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这是做噩梦了。 叶汝真轻声唤着他:“风承熙,风承熙,醒醒。” 风承熙刹那间睁开了眼睛,眼中全是锋利的杀气,以及疯狂的混乱。 叶汝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扼住了咽喉,摁在了床上。 叶汝真发不出一丝声音。 殿中一个人也没有。 姜凤声显然并不在乎她是死是活,活着是她的运气,死了坊间的传言又要添上新的一笔——皇帝发疯,大婚之夜杀死了侍寝之人,还是昔日宠臣的meimei。 眼泪从叶汝真的眼角滑下来,不是后悔也不是害怕,单纯是生理性的。 从昨夜看见他发疯她就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